第214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宋凡爾:「為什麼?」

  余洲:「我的夥伴以為他是一吹就散的灰燼,但他留下的記錄對你們而言,是最珍貴的財富。」

  宋凡爾點點頭。在余洲的講述中,記錄下這些內容的青年已經在「縫隙」中死去,他和樊醒的骨骼融合,成為了新的籠主,永遠無法回到現實之中。他是抱著慷慨赴死的心愿犧牲自己的。

  「……他到底叫什麼名字?」宋凡爾問,「你還是不肯說嗎?」

  密密麻麻的筆記像一個精彩又奇特的歷險故事集,醒、洲、笑、帽哥,還有簡筆畫的小魚乾,以及這本筆記的持有者,他們是這個歷險故事集的主人公。說服余洲說出這幾個主人公的準確姓名,實在花了宋凡爾很大的力氣。

  直到最後一刻,余洲終於鬆口:「我可以說出他們的名字,但是,你明白我說出名字的後果嗎?」

  「任何接觸都有可能左右他們的選擇,我們絕對不能干預這些人的生活軌跡。」宋凡爾說,「這些名字是高度機密,除了特定的幾個人之外,絕對不會有任何人知道。」

  余洲:「我能相信你嗎?」

  宋凡爾:「我們至少已經是朋友了吧。」

  在調查局後院住了一年,余洲已經完全習慣這樣的生活,連同北京的寒冷與乾熱也全都適應了。他低頭思索,片刻後看著宋凡爾:「如果我說出他們的名字、家鄉,你能答應我幾件事嗎?」

  宋凡爾等的就是這一刻。

  調查局和「深孔」調查組的人無數次開會討論,他們都感受到,余洲仍舊隱瞞著許多事實。他詳細講述了「縫隙」「鳥籠」和「意志」,以及「意志」所創造的孩子們,「鳥籠」的規律,發生在「縫隙」之中的事情……但對於自己如何進入「縫隙」,平時生活在什麼地方,以及筆記中提及的人們,余洲從來緊閉嘴巴,不肯透露。

  他明顯在等待交易的機會。

  余洲想要跟調查局做怎樣的交易,即便宋凡爾也沒辦法打聽出來。余洲是一把鎖死了的舊鎖頭,無論如何都撬不開。

  但從宋凡爾把那半個金色眼球交給余洲之後,余洲對她的態度有了明顯的緩和,與其他人相比,顯然他更信任宋凡爾。

  宋凡爾接到的指令是:不要欺騙余洲,儘可能真誠、坦率地與余洲交流,務必從他口中獲得可信的情報。

  余洲並不複雜。宋凡爾常想:他只有在保護自己和筆記中提到的那些人時,才會流露出明顯的迂迴和心機。但很多時候,余洲只是一個比宋凡爾年輕、有時候比她更天真的年輕人。

  如果說一開始調查局上級部門對余洲的說法還有些疑問,這一年中余洲身體力行地向所有人展示了自己的異常:他幾乎沒有任何變化。

  頭髮不會長長,對食物、飲水不感興趣,極少睡眠,代謝低得不可思議。

  換言之:余洲整個人,處於一種明顯可見的停滯狀態。

  進入「縫隙」的人會停滯在當時當刻的狀態中,余洲的軀體裡摻雜了「縫隙」的生命體,這或許正是他即便回到現實世界,也仍舊毫無變化的原因。

  宋凡爾有時候看余洲,帶著好奇,也帶著難以掩飾的同情。由於體質產生變化,任何一個人口資料庫里都找不到和眼前年輕人相符的信息。廣闊大地上,十二億人中,名為「余洲」的足足有6034人。但沒有一個屬於眼前的歸來者。

  他沒有戶口,沒有家,沒有在這個世界上留下過任何可考的痕跡。有時候宋凡爾甚至懷疑:他真的是我們這個時空的人嗎?他是不是走錯了地方,回不了家?當一切順利解決,這個沒有來處也沒有去處,永遠停留在這個年紀的年輕人,能去什麼地方?

  「你說。」宋凡爾回答,「只要是我們能做到的,一定滿足。」

  「首先,我有另一個名字。」余洲笑了笑,「我叫文斯淵。」

  調查局迅速在失蹤人口資料庫里找到了「文斯淵」的名字,神秘的「歸來者」終於向他們敞開了自己。

  父親文鋒,母親季春月,七個月時失蹤,至今十年,始終下落不明。

  不僅如此,余洲還說出了姜笑、付雲聰、柳英年和自己的來歷。調查局迅速查到了這幾個孩子的所在地,秘密展開了調查行動。

  余洲的要求是:調查局給他自由。

  宋凡爾:「我們只能給你有限的自由。」

  余洲:「監視我?」

  宋凡爾:「你的身份始終非常特殊。」

  余洲點頭,他理解。「負責監視我的人是你嗎?」他問。

  「差不多。」宋凡爾回答,「我已經接到了命令,我會和你一起出發。」

  「出發?」余洲一怔,「你怎麼知道我想去哪裡?」

  「回家,不是麼?」宋凡爾打量他,「文斯淵,你還有一個奶奶。」

  宋凡爾為余洲爭取了最大限度的自由:他只需要居住在調查局安排的房子裡,僻靜,遠離市郊,定期向宋凡爾匯報行蹤。當然,宋凡爾也會秘密安排人監視余洲。

  「對我這麼放心?」余洲笑著問。

  「沒有誰比你更害怕擾亂時間線,所以你不會輕易跟任何人接觸。」宋凡爾正開車,和余洲一起前往文家。兩人與隨行的調查組成員剛剛下飛機,一次馬不停蹄的遠行。

  余洲很緊張,眼看離目的地越來越近了,他忽然說:「算了吧。」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