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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珠,我可憐的珠兒,你總算可以出去了!」

  宋氏抱住纖弱的女兒,喜極而泣。

  柳玉珠替自己高興,卻又懊惱因為她連累母親還要住九天牢房。

  宋氏渾不在意,高興夠了,她拍拍女兒的小手,走到牢房柵欄前,開始質問對面的林織娘:「姓林的,你這人怎麼回事?三年前鄒捕頭對你圖謀不軌,還捅了你男人,現在他回來了,喪盡天良殺了雷捕頭,你怎麼不報案,竟然還將他藏在家裡,差點害慘我的女兒?」

  宋氏神色不善,語氣更凶,如果不是有柵欄攔著,她定要抓住林織娘的衣領好好問一問。

  林織娘低著頭,一言不發,像個泥人。

  田婆子看眼宋氏,哭喪著臉道:「你當我們娘子心甘情願?那鄒捕頭凶神惡煞地跑到我們家裡,我們娘子若是不從,就要被他殺了,不得已才從了他,至於雷捕頭,我們也是今天才知道是他殺的人。」

  宋氏一聽,就有那麼一點同情林織娘了,可一想到如果不是陸大人英明神武破了案子,林織娘的怕死就會害死她的女兒,宋氏便再也說不出同情的話,拉著柳玉珠去她們的蓆子上坐著了。

  柳玉珠偷偷瞥了林織娘幾眼,終於,她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個問題:「你們怕鄒峰,可那晚他去殺雷捕頭的時候,你們怎麼不趁機跑了?難不成他人在外面,還能挾持你們?」

  田婆子:「那晚他出門前,把我們綁得結結實實嘴也堵住了,我們能怎麼辦?」

  柳玉珠:「鄒峰迴來多久了?怎麼混進城的?」

  田婆子心亂如麻,這時候有人陪她說說話,她反而好受點,便如實回答道:「初一那天下大雨,天黑了他翻牆進來,穿得破破爛爛乞丐一樣,他人瘦成了鬼,力氣一大把,一個照面就把我打暈了。」

  說到這裡,田婆子看了一眼低著頭的林織娘。

  那晚她暈了,暈得時間卻不長,醒的時候被捆在林織娘的屋裡,嘴裡塞著抹布。她還迷糊著,就聽見林織娘在嗚嗚地哭,正被鄒峰糟蹋,直直禍害了一晚。第二天,林織娘對鄒峰唯命是從,她一個快入土的老婆子更不敢揭發鄒峰,只能當什麼都沒發生,小心翼翼地伺候著。

  柳玉珠記得八月初一的那場雨,雨勢很大,白天路上都沒什麼人,天黑了更不會有人上街,那樣的天氣,鄒峰扮成乞丐混進城非常容易,翻牆去林織娘家裡也不怕引起大動靜。

  巧的是,初二中午,新任知縣陸詢也進城了。

  「鄒峰為何要殺雷捕頭?」柳玉珠最不明白的是這點,「雷捕頭始終相信他的為人,他被官府通緝也是他殺人在先,與雷捕頭何干?」

  田婆子:「我哪裡知道,他已經瘋了,誰知道瘋子是怎麼想的。」

  在田婆子看來,如果她是鄒峰,既然已經逃了,就尋個遠離本縣誰也不認識自己的地方好好過日子,非要回來也是偷偷去見爹娘至親,為何要冒險來睡一個女人?

  只有瘋了,才能解釋鄒峰所為。

  田婆子這邊提供不了線索,柳玉珠看向林織娘:「他跟你說過嗎?」

  林織娘就像沒聽見她的話,低著頭,一動不動。

  田婆子嘆道:「你別問了,我們娘子這十來日過得生不如死,大人再不破案,我們娘子遲早也要被他折騰死。」

  宋氏是過來人,猜到林織娘的遭遇,她朝女兒搖搖頭,不想自己單純的女兒聽那些。

  柳玉珠突然反應過來。

  她剛去伺候陸詢的第一晚,渾身僵硬,因為陸詢的臉,因為他開始的溫柔,勉強才放鬆下來,可如果換成一個潛逃三年凶神惡煞的殺人犯……

  柳玉珠不敢再想,也不再對林織娘追問什麼了。

  半個時辰好像很快就過去了。

  捕快來請柳玉珠母女去大堂,只請她們母女。

  外面陽光明晃晃的,娘倆都眯了眯眼睛,好一會兒才適應。

  到了大堂,就見雷老太太一家人已經跪在那裡了,正對著一個頭髮亂如瘋子的囚服身影哭罵連天。

  陸詢端坐北面,一身官袍,清俊威嚴。

  柳玉珠、宋氏跪到了一旁。

  陸詢開始審案,讓鄒峰交代殺人經過。

  鄒峰一副將生死置之度外的閒散,低著頭道:「我藏在林織娘家裡,本想快快活活跟她廝混一生,沒想到因為饞酒兩番使喚田婆子去陳家買酒,被雷虎撞上。雷虎知道我喜歡喝陳家的酒,追著田婆子打聽,雖然被田婆子混弄過去了,我仍然不放心,怕夜長夢多,索性先下手為強,殺了他。」

  柳玉珠怎麼都沒想到,鄒峰竟然因為這種理由殘殺了曾經的兄弟。

  她都替雷捕頭難受,雷老太太更是撲過去對著鄒峰又打又咬起來。

  鄒峰沒躲,直到雷老太太被捕快拉開,他才轉過去,朝雷老太太磕了三個頭:「我對不起虎子,對不起您,只是我過夠了東躲西藏的日子,再也不想逃了。虎子外粗心細,早晚能查到林織娘那裡。我約他喝酒敘舊,他不肯替我遮掩,那就別怪我狠心。」

  雷老太太嚎啕大哭。

  柳玉珠回想雷捕頭對她的照顧,慢慢紅了眼圈。

  陸詢瞥了她一眼,繼續審問鄒峰:「你何日進的縣城,如何得知雷虎心儀柳玉珠?」

  柳玉珠頓時忘了緬懷雷捕頭,朝鄒峰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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