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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其中的大多數人會迅速沉淪,然後變成擾亂南朝的諸多不可知因素,這可以給接下來北魏和南朝的征戰帶來更多的機會。而其中少數一部分人或許能夠成為異類,有些人可能能夠成為他的部眾,有些人則會成為被他採摘的果實。
在他看來,那些優秀而太過年輕的修行者,在得到他那種功法之後,不管變成任何的怪物,都不太會長時間的沉寂,隱忍的消失在修行者的世界裡。
隨著後來的戰局的失控,那些人應該早就全部死了,他真的沒有想到,在這個城裡竟然還會感知到一名這樣的年輕人。
這個年輕人竟然活得很好。
而且似乎並沒有變成那種只知殺戮和吞噬的怪物。
這名年輕人的氣息似乎很平靜,很堅韌且強大。
他真的很意外,比第一眼看見蕭衍,看見蕭衍那變化的時候還要意外。
他甚至在想明白的一剎那,很想去將那名年輕人找出來,看一看。
但不知為何,他想了想找出那名年輕人之後自己要做什麼?
有什麼樣的意義?
他想了這個問題,又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覺得那名奇異的年輕人,似乎反而成了他和這座城少有的聯繫。
也算是有緣。
於是他伸出了手來。
他的指尖出現了一些幽暗的劍芒。
這些劍芒落在了堅硬的城牆上。
這座城牆上便出現了數十道淺淺的線條。
他看著這些線條,滿意的笑了笑。
這便算是留給那個有緣的年輕人的禮物。
然後他拍了拍老馬的屁股,出了城,朝北而去。
……
「走了,就直接這麼走了?」
躲在一輛內嵌著鉛板的馬車裡的齊珠璣聽著這樣的消息,他瞪大了眼睛,他怎麼都想不明白。
「不要讓任何人接近那道城牆。」
但他明白魔宗臨走時留下的那些劍痕自然有著獨特的意義。
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章 積勞
在魔宗走後許久,一些馬車在被嚴格管控起來的這一段城牆下停了下來。
一些人從馬車裡走了出來,走到這段城牆跟前。
即便確定魔宗已經出了城,但誰能保證他不會突然再回來,光是這點原因,便讓這段城牆上這些淺淺的劍痕對於遠處的修行者都有著莫大的壓力。
王平央站在了這些劍痕之前。
他此時的心情很複雜,但在這城中所有修行者之中,他卻是此時最沒有覺得不安的那一個。
當魔宗發現他的存在時,他便也已經產生了一些微妙的氣機感應,他便知道自己也已經被魔宗察覺。
然而魔宗還是出了城,而且在出城之前,在這裡留下了一些劍痕。
所以在來之前,他便隱隱覺得這些劍痕是魔宗留給自己的東西。
魔宗是之前南朝最可怕的敵人,更是徹底改變了他一生軌跡的可怕敵人。
魔宗曾帶給他無比誘惑的果實,帶他墮入地獄,但從地獄之中爬出來的他卻也有了脫胎換骨的蛻變。
他很慶幸自己能夠和林意這樣的夥伴一起變得堅強和強大。
在後來很多時候,他也很慶幸自己那麼早就遭遇魔宗這樣的磨難。
而且來自魔宗和他的部眾的無時無刻的壓力,也不斷逼迫著他的潛力,沒有魔宗這樣的敵人,他也絕對不可能在修行的道路上走得這麼快。
不管多麼痛恨魔宗,在任何時候,尤其是當魔宗連幽帝後人對他天命血盒的控制都擺脫了之後,對於王平央而言,魔宗都是值得尊敬的敵人。
他此時不知在魔宗的身上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其實哪怕是已經和魔宗有了一場平心靜氣的對話的南朝皇帝蕭衍,也完全無法真正了解是什麼樣的事情讓魔宗有了這樣的改變。
就如嚴寒的消失,春天的來臨,不會一蹴而就一樣。
其實不只是吳姑織,以前光明聖宗的那名師尊,海外那名牧羊女,都對魔宗產生了潛移默化的影響。
但王平央也可以肯定此時的魔宗和以往的魔宗有了巨大的差別。
所以在遠遠的看著這些如淺淺畫眉般的劍痕時,他並沒有覺得這是魔宗新的詭計,也並沒有覺得有更多的危險,相反,他遠遠的就從這些劍痕之中,感到了一種莫名的故人相見的親近。
當此時他來到這些劍痕之前,當這些劍痕無比清晰的落入他的眼帘時,他便莫名的感受到了其中的劍意,感受到了此時魔宗的一些心境。
這些劍意很孤高。
就像是站在山巔的人往回望,白雲悠悠,卻看不見自己來時的路,看不見那些路上曾和自己相逢過的人。
他有些動容。
他的身體微微震顫,他體內的真元氣息和這些劍痕里殘留的氣機很自然的起了感應。
這些劍痕之中莫名的有風流動。
就像是有人在劍痕的一端,將嘴湊了上去,用力的吹了一口氣。
劍痕之中的石粉倏倏掉落。
劍痕變得深了一些。
石粉之中,卻儘是孤獨和滄桑之意。
他深吸了一口氣。
那些極細的石粉灑落在城牆下的泥土裡,竟是帶著一種想像不到的沉重和決然之意,徹底墜入了草葉間,泥土之中。
這些石粉徹底消失,再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