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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園寺隆秀猛然抬起頭來,看著鮑博的眼睛。

  「他回答:『以前我選擇了前者,現在我選後者。』我想,我應該可以相信他吧,你說呢?」說到這裡,鮑博

  迎上了西園寺隆秀的目光。

  長久的沉默。

  西園寺隆秀忽然微微一笑,又是那种放倒萬千少女,令人感到心醉神迷的微笑:「那麼,如果是你,你選什麼?」

  鮑博一頭躺下,同時「啪」地關掉了床頭燈:「我會選擇努力成為一朵一樣的花。」

  花的愛情,本來也只有花才能懂。

  黑暗中,西園寺隆秀的笑容漸漸消失,唯有眼睛睜得大大。另一頭的鮑博則早已睡去。

  西園寺隆秀的表演滑曲目是來自音樂劇《歌劇魅影》(The Phantom of the Opera)的插曲《Angel Of Music》,鮑博知道之後有點慶幸:還好不會撞曲。因為他的自由滑也是這個,不過不是《Angel Of Music》,而是Ener'acte,即第一幕中The Music of the Night、All I Ask of You、Angel of Music的旋律拼盤,末尾又加上了震撼人心序曲Overture。

  馬切特對音樂的剪裁是出了名的鬼斧神工,雖然是拼盤卻不覺得混亂。但對鮑博的考驗就很高了,在短短四分鐘時間內要表現這樣一個複雜多變的故事。

  而且,《歌劇魅影》雖然已經被花樣滑冰選手演繹過很多次,卻一直沒有經典的版本。

  馬切特想挑戰,鮑博也想挑戰。

  當鮑博問西園寺隆秀的節目選曲是什麼,他只是一笑,「Secret。」

  一旁走過的易明晶聽懂了這個單詞,嘀咕了句:「搞什麼神秘啊。」

  後來鮑博才知道,西園寺隆秀的自由滑就叫《Secret》,這是一首來自北歐的重金屬樂隊的作品。與西園寺隆秀原本的風格完全不同。

  不但是鮑博,為了奧運,大家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都在挑戰自己。

  是的,他們還年輕,他們的未來,還有無限多種可能。

  ☆、轉身

  自從被確診癌症之後,遲振中的病情反反覆覆折騰了大半年,到這一年的下半年,終於穩定了下來,不過整個人已經瘦脫了形,頭髮也因為化療的緣故都掉光了,可是到底活了下來。

  姐姐打算接他去國外住,但遲振中謝絕了。他已經決定死也要死在這塊埋葬了妻子和兒子的土地上。孟飛和尹真雖然有空就來探望他,可畢竟臨近冬奧會了,國家隊的事情千頭萬緒,大多數時候,都只能看到他一個煢煢孑立,形影相弔。

  大概是人老了,特別喜歡熱鬧,害怕寂寞,遲振中常去家附近的冰場,他不會滑冰,但是就這麼站在場邊,看著場地里的大人小孩哧溜溜來來去去,就這樣看著,直到冰場關閉,廣播裡一遍遍催促。

  這天,遲振中在冰場碰到了韋方平,因為冰場舉行了一個小型比賽,他是組織者請來當裁判的。因為參加者多是學花樣滑冰不過一兩年的業餘小選手,年紀最大的也只有十二歲,比賽的水準可想而知,但即使世界級別的選手,誰不是從這樣的小比賽開始一點點進步的呢?

  坐在裁判長席位上,韋方平對每一個選手都動作都觀察得頗為認真,哪怕冠軍也不過能跳兩周而已。有一次打分之後,對分數有疑義的家長跑到了裁判席上,是他耐耐心心地解釋了半天,告訴這位媽媽她的女兒少了一個規定動作,所以只有這麼一點兒分。

  比賽很快就結束了,頒獎儀式之後韋方平才在人群中看到了遲振中,參加這次比賽的選手有十來個,家屬卻是這個數目的兩三倍,不乏遲振中這樣白髮蒼蒼的祖父母,他又坐在靠後的地方,就沒有注意。

  現在,人群散去,他卻還坐在那裡,仿佛在等待什麼。

  韋方平向他走去。

  「老遲,你也來看比賽?」韋方平比遲振中年紀大好幾歲,但看上去要年輕得多,唯一的缺憾就是腿腳不方便。

  遲振中搖頭:「裡面有不錯的麼?」

  「那就要看標準是什麼了,按國青隊那程度,一個都沒有。好苗子要是遍地都是,也就不是好苗子了。」韋方平有點兒委婉,沒準選手裡有遲振中什麼七拐八彎的親戚也說不定。

  「這次國家隊成績挺好的,男單世錦賽金牌了。」

  「很好的成績,那個孩子從小就天賦好,□歲的時候就能看出來了,一直在孟飛手裡帶著,沒走什麼彎路也沒有什麼傷病,還有這次世錦賽……不管怎麼說,分量真的很重。」

  雖然文森特·斯坦培克是本土作戰,但之前為比賽名額之類的跟加拿大冰協產生了不小的齟齬,不排除北美系意圖換人捧——

  比如貝爾,他的PCS打到了85+,文森特的PCS雖是全場第一,但也就87+。

  日本一哥池田基任、俄羅斯獨苗謝爾蓋表現又不夠有說服力,單論PCS,鮑博與西園寺隆秀是一檔的,要低於國籍更高貴的貝爾,在這樣的混戰中,鮑博作為自由滑難度第一,同時唯一Clean的選手,幸運而又無可爭議地憑藉實力、臨場發揮拿到了這枚金牌。

  雖然不是每一位世錦賽冠軍都能夠成為奧運冠軍,但有世錦賽冠軍在手,無疑將在明年冬奧會上,為自己、為中國隊增加了一枚重重的砝碼。

  遲振中只是望著他,不說話,韋方平就沉默了。

  二十年前,一個天賦也許更好的少年,卻沒有鮑博的運氣,不但沒能取得更好的成績,最後還不光彩地死去了,遲振中正是那個少年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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