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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確認暗門打開,何霜便飛快向徐元禮投去視線,見他在船頭轉身,顯然也已經發現暗門。看著他的背影,何霜頓時感到一種冰冷的絕望,徐元禮要永遠離開自己的世界——這即將成為事實。

  暗門水域近在咫尺,大概因為是工作日,周遭暫無其他遊船,河道兩側人行道有垂柳遮蔽,也未見什麼行人。

  何霜渾身冰冷,目光久久凝注在徐元禮手中的船槳上,仿佛那是一把殺人誅心的利刃,只要它一動,立刻能宣判她的死亡。

  徐元禮回過身來,「暗門開了。」他的語氣不像往常那樣平靜,何霜心念堆積得太滿,靈識早不像往常那樣敏銳,能快速辨清他的情緒。她一直在牢牢盯著船槳。

  「何霜?」徐元禮突然喊她。

  何霜沒有回答,河道上接二連三地吹過幾縷風,帶著莫名刺骨的冷意,何霜發覺自己肢體正在逐漸變得冷硬,動作滯後地看向徐元禮。

  徐元禮已經兩步跨過來,就蹲在她眼前,一隻手伸向她的臉,眉頭緊皺。

  他似乎在摸她的臉,何霜看見了,卻感知不到動靜。

  「你渾身都在發抖。」徐元禮眼含擔憂,手好像移動去了她的肩膀。

  河道又有風襲來,像被什麼東西戳到眼睛,何霜眼前忽然一陣霧氣籠罩,溫熱的眼淚流經已然僵冷的面部,兩種溫度交匯帶來刺激,何霜終於找到知覺,發出一聲「哇」的語氣詞。

  「你為什麼一定要走呢?」她緊盯著徐元禮的眼睛問,腦中殘存的理智告訴她不能哭不能示弱,受不住他回看自己時眼中的疼惜,本來或許她還能忍住,被他那樣一看,何霜更覺委屈,再也使不出任何氣力要克制和體面了。

  當眼淚漸漸要模糊住何霜的視野時,她完全顧不上擦淚,只想放縱自己大哭一場,反正他都是要走的,反正這趟分別是註定的,反正四下無人,她不如就哭個痛快。

  未料,眼淚還沒形成氣候,何霜便當先感到眼前一黑,臉上一擠,後背一道力量將她往前送進一方窄小天地——何霜夢寐以求的地方。

  伴隨這個動作而來的,還有徐元禮的聲音:「我不走。」

  他主動抱住了她。

  何霜不敢相信眼下正發生的事情,自他懷裡探出頭,正對上他往下的視線,托賴景區的燈光,他的神情和情緒那樣明確,何霜哽咽著問:「真的不走了?」

  「嗯。」

  何霜怕是假的,趁身上恢復知覺,果斷張開雙手環抱住他,抱得又緊又實,接著問:「舟口鎮呢?」

  「暗門今夜能開,往後便一直能開。」徐元禮溫聲道,「來日方長。」

  經他點撥,何霜掉線了一整天的智商重新上線,她在腦中飛快串聯了幾處信息點,仍帶著哭腔說:「對啊,那個郭先生不是在你們鎮待了一整年才走嗎?」

  徐元禮聞言點點頭。

  「可是,暗門不是在縮小嗎?會不會——」

  「確有此事,」徐元禮道,「但按先前暗門縮小的進程來看,至少往後一百年,暗門還能通行。」

  在徐元禮懷中待著,何霜漸漸不再感到冷,尤其聽到他親口說不走,她更覺心安,她想,現在就是天王老子要把她拉開,她也絕不鬆開抱他的手——

  直到何霜發現徐元禮臉上光線的變化。

  幾乎是在發現這則變化的同時,何霜飛快從徐元禮懷抱中鑽出來,在徐元禮略顯意外的目光下,她坐直身體,前後左右地張望。

  徐元禮不明所以,也隨之四下探看。

  「徐元禮,」何霜聲音發著抖,「我們回到舟口鎮了。」

  「嗯。」徐元禮很快回應道。

  56

  55、口徑

  眼前舟口鎮夜景在望,完全出乎何霜意料,使她來不及感知自己的任何情緒,滿腦子貫穿著的問題是:「你是不是知道我們會回來?」

  船上沒有任何照明設施,儘管徐元禮的神情隱藏在黑暗裡,他的語氣聽上去真誠可信:「不是。」

  「可是下午你突然要我送你,」何霜斷斷續續地想起那些斷裂的線索,「還有你剛剛,你說你不走——」

  何霜的懷疑沒能說完,因為徐元禮突然將她拉過去,兩人原本是同向而立,他一拉,她被他以一個背擁的姿勢錮在懷中。何霜腦子裡有事,沒有被這突來的親昵沖昏頭腦,正要掙扎,聽見徐元禮附在她耳旁說:「有人。」

  何霜定住,只花片刻凝神的時間就聽出附近有其他船槳撥弄水面的聲音,隱隱還有人在說話,何霜聽不清楚,只聽到徐元禮低聲在她耳邊道:「是方村人和元村人。」

  「他們是去暗門?」何霜問。

  「暗門方才開過,想必他們已等候多時,一徑前行了。」

  「他們是不是沒有發現我們?」

  似乎是為了驗證何霜的猜測,就在她話音落下的同時,河中忽然一道黑影下墜,「叮咚」一聲落在水面上,何霜隱約看得清有個東西,卻不知道那是什麼,光聽水聲,能知道那東西速度極快,直奔他們而來。

  「會武藝,看來是方村人。」為避周圍耳目,徐元禮貼近何霜耳廓說道,「我們從暗門離開的事情不能被任何人知道。」

  何霜被他這猝不及防的敏感動作直弄得渾身扭捏、腳趾蜷曲。

  水中黑影在分秒間抵達徐元禮和何霜的小船,徐元禮立時擋在何霜身前,等那黑影自水中伸手扒住船身,徐元禮迅疾傾身向下,一把按住他扒船的手,水面的波光映出那人浮出水面的一顆腦袋,何霜看不清他是誰,只聽見他說:「徐元禮,兩日未見,別來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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