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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拜天地。」
魔主大人眼角餘光瞥到身邊女人一臉痴呆,毫無負擔地拜下去,面無表情之面具下其實牙都快咬斷了。他心裡正惱火呢,莫名其妙地被綁來這裡,莫名其妙地就成了新郎。單九這女人不是化神期大能麼?這點情況都繃不住?腦子被精魅給吃了?
廊下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私下裡寂靜無聲。越發安靜的氛圍,後背的視線便尤為的如芒在背。
「一拜天地。」那紙糊嬤嬤又喊了一聲。
心裡再惱火,魔主大人面上卻只能裝得一臉痴呆地拜下去。
「二拜高堂。」
眼睜睜看著單九站起身,跪朝紙糊夫婦的方向拜下去,魔主大人都忍不住想尥蹶子。背後的目光虎視眈眈,他垂下眼簾遮住眼里的幽光,又拜了下去。
「夫妻對拜。」
最後一禮喊完,跪著的兩人跪了半天才在僕從的疑惑下慢吞吞地爬起來,再面對面地跪下去。
兩人拜下去的瞬間,紙糊的桌子上一張紅色的庚帖發出一道微弱的金光。金光一閃而逝,只剩下兩個合婚的名字——單九,周子御。
然而兩人根本沒機會發現,嬤嬤一宣布禮成,他們便被衝上來的紙糊人給急匆匆扛著送去了洞房。
作者有話要說: 糊裡糊塗地結了婚。
第三十八章
天色越來越暗沉, 夜幕降臨。門廊下的燈籠發出猩紅的光。
單九與她那位倒霉的新郎並排被紙糊臉僕從抬著,風馳電摯地送進洞房。一路上疾馳,只感覺到滿眼紅光飛速從眼睛旁邊划過。直到他們驟然停在新房門口, 門窗驟然打開, 兩人仿佛兩具木偶肩並著肩唐在床榻之上。面無表情地盯著床頂,等著滿屋子歡快跳躍的紙糊臉僕從離開。
門吱呀一聲關上, 黑暗仿佛幕布落下瞬間黑了天。昏暗的映襯下, 紅燈籠的光更加耀眼。廊下的人也按照秩序離開, 腳步聲逐漸遠去。四周又恢復死一般的寂靜。
一直表現得安靜如木偶的單九驟然坐起身, 腳一抬震斷金鍊子便悄無聲息跳下床。
屋裡不知何時被點燃了迷香, 細細一嗅, 有一種濃郁的合歡花的味道。合歡花對單九不起作用。
抬手滅掉香爐,但合歡花的味道已經在屋裡瀰漫開來。
門窗緊閉, 門廊下沒人守著。單九試探地推了推門,推不開。走到窗邊, 窗戶也一樣。味道悶在屋中,散不開。她於是繞著屋子走一圈, 敏銳意識到地面設有一道法陣。陣法學渣雖然對解陣沒有研究, 但靠著一身硬槓的本事, 陣法也並不能傷她如何。
暫時出不去,索性就等著外人進來。單九這才沉心打量起屋中的擺設。
這是再標準不過的新房,所有的家具上都貼了紅彤彤的喜字。床擺在屋子的正北,面朝著正南方的窗戶。一座碩大的輕紗屏風擋在床榻之前,上面繡著大片的天竺葵,栩栩如生。
單九一愣,雖然她第一次成婚,但也清楚像成婚這樣大喜之日, 屋中的擺設上即便是繡花,也不該繡天竺葵。
她跳下椅子,貼近屏風。細細一看,天竺葵的縫隙之中有無數閉上的眼睛。不過眼皮下面有東西在滾動,不出意外應該是眼珠,『它』似乎就要睜開眼睛。
嘖了一聲,單九回到床榻。
床榻上的徒兒他爹閉著眼睛,睡得很熟的模樣。單九挑起一邊眉頭,還是忍不住翻了白眼:「行了,別裝了。醒著就趕緊起來。」
躺著的人沒動,一動不動地繼續裝死。光映照著他半張臉,眉眼得就像落入凡塵的神袛。
單九垂眸看了他許久,突然起了促狹心思。
「還是你想稀里糊塗地洞房?」
她傾下身子,手趁著下巴湊到男子的身邊,「你這樣一個大美人如果真想跟我洞房,也不是不行。就是不知道你這小身板,能經得住我幾次……」
說著,她貼得很近,氣息噴到男人的脖頸上:「對了,我是合歡宗的弟子,不知公子是何人?」
話音剛落,緊閉著雙目的男人驟然睜開眼睛。果然不出所料,一雙猩紅的眼睛。四目交接,男人一邊的眉頭跳了起來。
相貌一樣,眼睛也一樣。
天底下沒有一模一樣的兩個人,看來小徒弟的身份確實存疑。單九沒有詢問,只是定定地打量著這個人。
不得不說,他這雙眼睛生得實在是秒,一睜眼就點亮他整張臉。如畫的容顏生動而美麗,因為謝七的眼神頓時就妖異起來。
他先是目測了一下單九與自己的距離,清晰地捕捉到單九眼中的狡黠,他忽然笑了。
單九眨了眨眼睛,就看到男人一手撐著床榻,驟然起身。頭上的玉冠不知何時散開,滾落到鴛鴦枕旁邊。濃黑如墨的發絲霎時如流水一般披散肩頭。猩紅的眸子微微眯起,鴉羽似的長睫半遮眼帘。
他貼近了單九,臉上全是似笑非笑的戲謔:「哦?這麼巧?」
「居然在這等荒郊野嶺遇上本宗的弟子,」他臉頰貼著單九,「本座也是合歡宗的。」
單九嘴角一抽,維持著只是沒動,斜了眼睛打量他。
「怎麼這樣看著本座?」男人衣裳不知何時解開了,修長的脖頸露出來。從單九的角度,能看到他脖頸之下極漂亮的鎖骨。他似乎捕捉到單九的退縮之意,不進不退,反倒惡從心起。一手撐到單九的身側,高大的身體貼過來,手也不知何時搭上了單九的肩:「本座好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