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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汗藥的藥效大概有兩個時辰,留給越朝歌的時間算是不多也不少。

  她強忍著身上的不適,幫越蕭蓋了件衣裳,迅速收整了一下自己,喚來碧禾扶她回院子。另備了乾淨衣物,叫前些日子住進西府上園的趙柯兒幫越蕭收拾。

  連瀾早在她院子外頭候著,見她濕著頭髮出來,握刀的手遽然發緊。眼前的長公主,嬌瘦的身上披著半厚的斗篷,擋去秋風和月色,可有些痕跡還留在了頸上,那天鵝一般的白皙脖頸,上面全然是越蕭的印記。

  長公主終究……

  他咬緊了後槽牙,頭一回沒有同越朝歌見禮,旋身站好。

  連瀾一閉眼,就是那日心無殿中,越蕭作為刺客來襲,長公主詢計於自己的場景。她帶著不可一世的表情,站在自己面前,離得那樣近,那樣惹人心動,甚至那時一垂眼看見的,她露在裙外的半隻玉足,都那樣叫人魂牽夢縈。

  但他明白自己的身份,不敢肖想。

  只有最尊貴的人配得上她。

  喉結動了動,眼睛有些澀。

  長安的秋風太涼。

  好在,很快就要回驪京了。

  越朝歌和碧禾換完衣物出來,兩人都穿著普通侍女的衣裳。雖只是尋常的鵝黃半袖,她臉上妝也點了些許,掩去原本明艷的姿容,可眼神和身段是騙不了人的,越朝歌舉手投足之間露出來的矜貴氣度,遠非常人所能及。

  兩人快步走出了院落,她給連瀾使了個臉色,示意可以按照午後的吩咐,把車馬引到西邊角門。

  連瀾去後,越朝歌側過臉,小聲同碧禾叮囑著什麼,一路走到了關著雪狼王的地方。

  燭火瑩亮,小包子看著遠處走來的陌生人,四肢並用爬了起來,躬起脊背,壓低嗓子長吟了一聲。

  及至越朝歌裙擺翩躚走近前來,小包子聞到了熟悉的味道,垂下的狼尾忽然揚了起來,還擺動了兩下。

  越朝歌忍著酸疼,蹲下身摸了摸他的腦袋,「小包子,隨本宮走一趟驪京吧。」

  怕它傷人,它嘴上戴著的嘴套始終沒有取下來,這倒方便了越朝歌。她起身,取過掛在籠子邊上的頸鏈,套到它脖子上。

  碧禾打開籠子,小包子便乖乖跟著越朝歌出來。

  它太通人性,似乎知道越朝歌今夜不同尋常,連走路都儘量不發出聲響,狼耳朵高高豎起,警惕地關注著周邊的動靜。

  西府上園沒人為難她們,下人們見是碧禾姑娘,紛紛垂頭讓路。一行來到了西邊角門。越朝歌安頓好小包子,剛要登車,暗處傳來一道聲音,差點將碧禾嚇破了膽。

  原來是孟連營孟大人。

  他從暗處走了出來,提袍跪下道:「長公主此去千萬珍重!」

  越朝歌一愣。

  孟連營不會無緣無故跟出來,深夜前來相送,必有更深一層含義,否則不必在連瀾面前露臉。

  她從車凳上撤回腳來,扶著孟連營起身,眸光瀲灩而堅定,「本宮會的。其餘的,勞煩孟大人多加看顧。」

  越朝歌叮囑了這麼一句,倒也真情實感。實是她沒有把握越蕭醒來之後會是什麼反應,他在她面前一向冷靜有度。除卻面對胡眠和穆西嵐,以及燕家那不依不饒的小妾時,他曾有過殺命之語,其餘時候,儘管還算不上性格和煦,可總也說不上大怒。

  孟連營知道她的顧慮,便道:「只要長公主保重自身,一切都還有可說。」

  越朝歌長長舒了一口氣,以師生之儀拜了一禮,登車而去。

  車輿里,越朝歌攤開手心的字條。

  這是方才孟連營趁著被她扶起的時候,塞到她手裡的。上面寫著「孟行義堪用,勿輕信旁人」兩句。

  越朝歌看完,從頭一點一點撕了紙條,散在矮几上的裊裊香爐里,不一會兒,爐子裡火光明滅,飄出了幾縷濃煙。

  車簾輕晃,已有早冬的北風呼號,吹散這一廂煙。

  行至北城城門,值夜的侍衛將人攔下。

  車馬減速,緩緩停下。裡頭碧禾冒出頭來,道:「長公主有令,叫我們把後頭這雪狼王放回渡骨山里,你們攔著做甚?」

  侍衛一愣,聽見長公主名號,有些鬆動。且這毛色純白的雪狼王,的確只有長公主所有。

  可他仍不敢擅作主張。

  隨即,一抹黑色兜袍按著腰間的劍,緩步走來。若非那人的身姿氣度不如越蕭,憑這一身裝扮,碧禾幾乎要以為是公子追來了。

  那暗衛走到跟前,冰冷詢問:「車上還有何人?」

  碧禾道:「還有一位馴獸的小姑娘,把狼王放回去,怕狼群會報復,帶個馴獸的丫頭,也要過問麼?」

  暗衛沒有理會她,只道:「多有得罪。」

  長劍帶著劍鞘挑起車簾,些微仰頭,看清了車裡垂頭的人。

  「走吧。」

  那暗衛收回劍,放行。

  碧禾一顆心才落回肚子裡,剛要鑽進車中,又有一名暗衛出現:「且慢!」

  碧禾動作頓住。

  只聽那暗衛問:「如何證明她就是馴獸的丫頭?放狼歸山,今日為何派了眼生的將軍?」

  新出現的這暗衛顯然是個比較有主意的,聞言撇過頭道:「即刻去請示領軍大人。」

  碧禾一慌神,舌頭有些打結:「不……不必。」

  越朝歌凝眉,示意般輕咳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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