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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麼,是不是有人弄到了另外一種面具?」

  「有兩種,」帕斯匡蒂說,「一種是真正的祖尼亡靈。它們帶著亡靈的精氣,被供以食物,水,聖潔的羽毛,以及它們所需要的一切。它們是……」他頓了一下,想找個確切的英語詞彙來表達。「是神聖的。」他說。「非常聖潔。」他搖了搖頭。這兩個詞都不夠貼切。「另一種就不同了。它們是借來的,重新畫上圖案後,當作各種祖尼精靈來用。沒有靈氣。」

  「所以,也許有人弄到那種面具,把它改成精靈化身的樣子?」

  帕斯匡蒂思考著,他的手指不停地敲打著桌面。「我們中有敗類。」他最後說,「有些人酗酒,還學會了白人的貪婪。這些人分文不值。但我想祖尼人決不會偷家族裡的面具去派這種用場。」

  他們默默地相視著。利普霍恩所描述的是一種罪惡的褻瀆行為。更為嚴重的是它發生在祖尼祭祀年中最神聖的一段時間裡——在沙拉柯節前靜修的日子裡。如果這個典禮儀式做不好,就不會有雨水,穀物也不會發芽,疾病和晦氣便會四處蔓延,橫行猖獗。

  「還有一件事,」利普霍恩說,「我想喬治想當祖尼人,想得快要發瘋了。也許是不可能的事,但他自己確是這樣想的。他到神湖邊是想和眾神們交交心。從他告訴他弟弟這些事來看,我想他會來沙拉柯節干點什麼,你們的人最好看著他點兒。」

  「我們會的。」

  「那個戴面具的人很狡猾。上次他知道在哪裡找到喬治。這次,他也會這樣做的。」

  「我們會監視他的。」帕斯匡蒂說,他的聲音很嚴厲。這使利普霍恩想起幾年前朗特告訴他的那些事:「在祖尼神話里,褻瀆神靈是要被處死的。」

  第十八章

  星期六,12月6日,下午4:19

  祖尼村的南面有一座山崗,從那裡可以俯瞰整個村莊。喬·利普霍恩上尉在這山上已呆了一個下午。他選擇這塊地方是經過深思熟慮的。腳下是鬆軟的泥土,背後有沙岩石作為依託,四周是一片灌木和矮松叢,沒有人會發現他在這裡幹什麼。這裡用於觀察很理想。他左邊的雙筒望遠鏡對著婉蜓向北,通往祖尼干河床的古老的馬車道。右邊,能看到一條新建的公路,繞過村邊的格利夕山,經過祖尼墓地,一直向南方伸去。從喬治殺死那頭鹿的山崗到祖尼村,這是兩條最近的路了。假如鮑萊格斯真的要來,他還有許多其它的方法——包括不騎馬,步行走上公路,然後搭乘便車等等。但是,利普霍恩實在想不出比坐在這兒更好的辦法了。他到這兒來的唯一目的就是在半路截住鮑萊格斯。而坐在這裡守著,可能性比較大。趁此機會,他還可以靜靜地思考,他確實有許多事情該好好地考慮考慮。

  腹部的青腫塊在作痛。這使他又想起,為什麼布下那機關的人只想抓住他而不想殺他?為什麼卡泰和肖蒂·鮑萊格斯一下子就被打倒,而喬治卻沒有?

  利普霍恩在後靠在岩石上。他挪動了一下身子,使自己坐得舒服一點。天開始變得灰濛濛的。從中午到現在,烏雲越聚越厚,開始還只是高海拔的潮濕空氣,在太陽的周圍裹上一層薄薄而又晶亮的雪珠。爾後,一片半透明的雲霧從西北方的天際湧來,遮住了整個太陽,天地間的一切都陰暗下來。

  為什麼喬治沒有立即倒下?利普霍恩覺得一陣微風從臉上拂過,冷淒淒的。周圍是死一般的寂靜。祖尼女人們為沙拉柯慶典烘烤食物的熱鬧場面在上午達到了高潮。現在,放在露天的烘爐已開始慢慢冷卻下來,但縷縷青煙依然沒有消散盡,在祖尼村西北的小山包和東邊黑石砌成的水塔上空隨風飄悠。甚至在這座半英里外的高高的山崖上。仍然能聞到烤麵包和矮松樹脂燃燒後的陣陣香味。

  53號公路寬闊的路面上已經擠滿了小車、大篷車、貨車等各種車輛。浪跡天涯的祖尼遊子們,從四面八方——從大學校園、加利福尼亞和華盛頓工作的地方,回到他們的故土,接受聖祖亡靈的賜福。

  伴隨祖尼人而來的是旅遊者,人類學家,學生,嘻皮士,趕時髦、湊熱鬧的人,以及來自其它居留地的印第安人。這些人中有祖尼的兄弟族普蘆布洛人:他們來自阿科馬,拉古納,齊亞,霍皮,伊斯萊塔和聖多明各等印第安人居留地。他們是自己地下祭堂的牧師,自然界萬物興衰的欣賞家。他們帶著自己部落的舞蹈天神,到這裡來慶祝兄弟族同胞古老而神秘的祭神典禮。這其中當然有納瓦霍人。他們離開孤寂的草屋,攜帶著妻兒也來了。那些個兒高高,骨瘦如柴的男人們,穿著牛仔褲,眼神裡帶著對風雨神們所制的靈丹妙藥的敬畏,以及鄉下人對城裡人的蔑視。

  利普霍恩嘆了一口氣。祖尼族總人口約為4500人,平時居住在這個祖尼村的有3500人,而今晚,聚集在這裡的人得有7000~8000人。就像奧馬利所說的那樣,這是毒販子們來付錢或取走海洛因的最佳時刻。沒有人會發現他們。利普霍恩已不再遷怒於奧馬利。他習慣於把行動和原因聯繫起來考慮。如果奧馬利不按照聯邦調查局的準則行事,他也就不會是聯邦調查局的成員了。顯然,該調查局中有人在兇殺案發生之前就對哈爾西或他的部落很感興趣。但那會影響奧馬利的判斷力。平心而論,假如奧馬利對利普霍恩沒有像對警官那樣的敬意,利普霍恩應該承認他對奧馬利也沒有敬意可言。他會想到其它事情。為什麼那個機關不是為鮑萊格斯而設?為什麼那個針管里沒有裝致命的氰化物?利普霍恩思考著這個問題,但想不出個究竟。他的思緒又回到了最初的那一段——回到了星期一他去帕斯匡蒂辦公室的時候。他仔細思考著從那時起發生的每一件叫人迷惑不解的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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