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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孫氏愣了一會,說道:“媳婦是願意的,就怕累著您。”由老夫人親自照顧女孩兒,吃的用的當然更好些。因著她的緣故,僕從們對女孩兒有所怠慢是難免的。
這樣一來,看誰還敢。
她長嘆一聲,“累點我倒不怕,就是心疼晗姐兒……唉。”又跟顧暖說:“ 你妹妹沒事了,去前院陪著楊公子吧,免得讓人家以為咱們顧家沒有禮數。也要感謝他,今天還是他和張公子倆人救了晗姐兒回來。”
顧暖點頭應是,拱手後出了凌波苑。
有丫頭進來通稟說楊夫人要走了,大夫人讓請她過去。
武氏答應一聲,吩咐孫氏守著孫女兒,她領著丫頭婆子往花廳走。
申時一過,日頭就有些偏西了。
孫氏剛坐下喝了口茶,巧珍便撲通一聲跪在她的面前,哭訴道:“二夫人,是奴婢照顧小姐不周,甘願受罰。”她的眼圈紅腫著,很明顯是哭過一陣了。
孫氏沒說話,淡淡地抬頭瞧她。
“二夫人,奴婢知道錯了。”巧珍磕了個頭,淚水流了下來。二夫人不吭不響的,可別是攆她出府的意思。
“……你還挺老實的,自己主動認錯了。”孫氏擺手讓香草扶她起來,問道:“巧珍,你跟著六小姐幾年了?”
“奴婢自從進了府就分給了小姐,有八年了。”
孫氏把手中的盞碗重重地放在了小几上,“砰”地一聲,“跟了八年你都不知道輕重嗎?小姐常年病痛,她要去荷塘你為什麼不勸著。還好是暈倒在岸邊,如果是暈倒在荷塘里怎麼辦?”她一想到就心肝疼的難受,喘了幾口氣,指著巧珍,狠狠地:“去院裡跪著,跪足一個時辰。再有下次,直接攆出府,就不用伺候小姐了。”
巧珍臉色一白,囁嚅道:“……謝謝二夫人。”小姐想做什麼要做什麼,她一個奴婢又怎麼勸得了。
她是春在堂的大丫頭,平時走到哪裡都是有臉有面的,何時被主子如此的不給臉面過。
巧玲、桃紅在一旁候著,見巧珍去了庭院跪下,她們一句話也不敢說,汗水從臉上流下來。
“你們幾個,去春在堂把小姐日常需要的東西和物件都搬來凌波苑。”孫氏喊了香韻、香草和巧玲、桃紅一起。
幾人屈身退下了。
孫氏喝了半盞茶水,去偏廳陪著女孩兒。
李嚒嚒帶著凌波苑的幾個丫頭去收拾東廂房,窗欞、廊柱、架子床、梳妝檯等都重新用水清洗了一遍。槅窗也都打開了,既然要住人,通風是肯定要的。
顧臨晚上從衙門回來,就聽說了顧晗的事,去東廂房看了她。
顧晗精神好多了,正倚靠在床頭看書。
“晗姐兒,現在還難受嗎?”有丫頭搬來了圈椅,顧臨坐在顧晗的床前。他穿著緋色補子的官服,難得有做人祖父的慈祥。
“……好多了。”顧晗把書放下,看向他。比著家裡的男孩子,祖父是偏疼女孩子多一些的,說話都很親切。
“我聽你祖母說,你需要多休息,別再看書了。傷神又費眼睛。”
“好。”顧晗笑著把李太白詩集放下了。
“我們晗姐兒還喜歡讀詩?”顧臨的語氣像是在逗孩子。
“喜歡。”
“那晗姐兒和祖父說說,你喜歡李太白什麼?”
“都喜歡吧。”顧晗的嘴角微微翹起:“他詩中所描繪的自然風光,大好河山十分的新奇,讀完就感覺像在眼前發生過似的。”
“好孩子,說的很好。”顧臨心頭一動,晗姐兒談論起李太白時,和去世的二兒子一樣,眼神里都有光彩。
晗姐兒沒有見過她的父親,卻和他一樣,喜歡李太白的詩集。
血緣真是最厲害也最一脈相承的東西。
“老爺,老夫人讓您和六小姐一起去正廳用晚膳。”秋月挑帘子進了東廂房,屈身行禮。
顧臨答應一聲,讓顧晗收拾下,他先去了正廳。
而此時和大興相鄰的宛平楊家,也燈火通明,正在用晚膳。檀木圓桌上擺滿了菜餚,楊若伸手給楊夫人舀燕窩粥。
“你不是陪徐小侯爺喝酒去了?”楊夫人給丈夫夾了筷鵪子水晶膾,問兒子,“怎麼打個卯就回來了?”
楊思遠臉色一沉:“你又和徐沛混在一起?”他身穿家常的牙白色直裾,梳抓髻,用小冠固定。眉眼間與楊若三分相同,有著不符合身份的年輕、俊朗。大約三十五、六歲的年紀。
“不,父親……”楊若給楊思遠斟了杯酒,笑道:“我這次就是聽從您的指示,不和他來往的。”
事實是——他騎馬趕到柳巷胡同正隆酒樓門前,卻看見徐沛和定遠侯的次子打得火熱,大堂的酒罈、碗碟砸了無數……他看了一會,才明白倆人是為了爭奪一個談琵琶的雅.妓……他實在沒必要趟永康侯家和定遠侯家的渾水,就連面兒都沒露。
楊思遠冷哼一聲,沒搭理他。顯然是不相信他說的話。
楊若無奈地聳聳肩,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