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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宜海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奈何他明白,夏淺薇比他更有主見有想法,又哪裡需要什麼安慰?
不遠處,冷玉寒正向太子道謝,隻言片語卻已傳達到了心意。
慕元朝著夏淺薇的方向望了過來,如過客春風一般笑了笑,似乎不願給她困擾,便帶著一行宮人拂袖離去,片葉不沾。
而那些武將之女們則齊齊朝著夏淺薇頷首示意,無需過多的寒暄,今日之事看似兇險,可處處暗藏著生機,她們能做的只有這麼多,更不打算要夏淺薇的答謝,這樣的點頭之交反而能夠細水長流,韻味留香。
冷玉寒本想將夏淺薇交給夏宜海之後便悄無聲息的離開,哪知道一轉身,卻只見那少女獨自一人站在角落裡看著他,那一身淡雅的素衣刺痛了冷玉寒的眼。
若是可以,他真的不願是由自己將慕瓏淵的事情告訴她。
「慕瓏淵真的出事了?」
夏淺薇根本不給冷玉寒逃離的機會,她主動迎上前來,那倔強的眼神仿佛不得到答案,她就不會善罷甘休。
冷玉寒謹慎的四下張望了片刻,隨後嘆了口氣,「永樂縣主隨我來。」
夏淺薇緩緩跟在他的身後,只覺得自己的每一步都越發沉重,為何要如此小心的領她去無人的地方,倘若幽王安然無恙,他大可以直接告訴她。
只能說接下來冷玉寒要給的消息,是不能被旁人所知的噩耗。
幽靜的樹蔭下,夏葉瑟響,連帶著冷玉寒的發梢也多了幾分蕭索的味道,他在夏淺薇的面前站定,隨後從袖中拿出了一塊玉佩交到了她的手裡。
「這是他母妃留下的唯一念想,一直讓慕瓏淵貼身戴著。」
「……」摸著這已經被撫得溫潤剔透的雙燕玉佩,夏淺薇的心籠罩在一片冰涼之中,「為何會在你這?」
冷玉寒眸中閃爍著隱晦不明的沉光,「昌興侯府之事,我相信並非慕瓏淵所為,他似乎為了親自查明真相,帶著一隊人馬火速趕往江南,不料途經山路的時候卻遇上了泥流……」
連冷玉寒也不敢相信,那縱橫沙場所向披靡又攻於心計的幽王,居然會消失在區區泥流之中!
「聽說他是為了救一名負傷的閻幽軍,結果反而雙雙陷入崩天的泥水之中,那泥流百年難得一遇,已經摧毀了一小座村莊,而這塊玉佩,是我偷偷讓錦衣衛去尋他蹤跡時,從一名倖存的村民手裡得來的。」
那村民說這是他從泥堆里挖出來的東西,可慕瓏淵的屍身……卻還沒有找到。
「他的馬……」
「也消失在泥海里了。」冷玉寒的聲音越發低沉,他只知道慕瓏淵的好運氣,似乎真的用完了。
夏淺薇輕輕將這塊玉佩收了起來,隨後淡淡的朝著他笑了笑,「多謝冷千戶,我心中有數了。」
看著她這幅平靜的模樣,冷玉寒只覺得喉間一澀。
他自然是知道那名男子的本事,想必夏淺薇全然不信慕瓏淵會這樣輸給天災,可有一事,他覺得還是不要告訴她。
有點兒希望,或許夏淺薇這段時日也能好過些。
第六百一十六章 趁人之危
幾日的功夫,京都大街小巷的茶樓里,儘是談論閻幽軍將昌興侯府滅門之事。
「真是世態炎涼人心不古,這幽王無法無天,當今聖上至今都不肯定罪,可惜老侯爺一生行善,最後落得這般下場!」
「幽王作惡多端,自有天收,讓這樣殺人如麻的兇手做我們辰國的王爺,享盡榮華富貴,就不怕遭天譴嗎?」
「小聲一點兒,若是傳到閻幽軍的耳中,只怕下一個被滅門的就是咱們了!」
而另一邊,夏府。
幾名婢女一身髒污的從後門狼狽歸來,她們的面上滿是委屈,眼角還噙著微紅的淚光。
「發生了何事?你們怎麼變成這幅模樣了?」
路過的如畫看著這一幕,擔憂的迎上前來,然而她們卻是對視了一眼,吞吞吐吐的回道,「奴婢們上街採買的時候,那些攤主一聽說我們是鎮軍將軍府上的,就紛紛惡言相向,東西不賣給我們也就算了,還……」
還拿一些爛菜葉臭雞蛋砸她們,說她們的主子永樂縣主是個攀附權貴水性楊花之徒,說她們夏家和幽王是一丘之貉沆瀣一氣,早晚都會有報應!
如畫立刻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她壓抑著心中的憤慨叮囑這幾名婢女莫要讓夏淺薇聽見這些話,整理好情緒後便端著清爽的甜湯前往碧荷院斥候。
此時,夏淺薇正坐在花樹之下,靜靜的望著手中的雙燕玉佩。
一陣清風拂過,粉白相間的花瓣洋洋灑灑的落下,仿佛在她的心湖盪開了此起彼伏的漣漪,讓原本空蕩蕩的心境多了幾分惆怨之氣。
她確實沒有想過,在慕瓏淵消失的這段時日裡,腦海中居然總是不受控制的浮現出關於那名男子的點點滴滴。
她發現與慕瓏淵相處的每一時每一刻,自己都記得非常清楚。
夏淺薇的目光不由得再次望向屋內的那張貴妃榻子,總覺得好像不知何時,慕瓏淵就會突然出現在那兒,如從前般不請自來。
可不論她看多少次,那兒總是不見他的影子。
「縣主午膳也沒用,奴婢給您送了碗甜湯來……」
耳邊響起如畫的聲音,夏淺薇這才回過神,對著她若無其事的輕輕謝道,這幅模樣看得一旁的婢女心中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