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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氏的丫鬟很快就回來了, 臉上帶著急色, 看到柳氏後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唇色發白道:「主子, 鄭夫人也不知道犯了什麼錯, 王爺……王爺命人將鄭夫人身邊的丫鬟……打死, 還要鄭夫人親眼看著。」
那場景著實可怕,猶如噩夢再現, 當初錢夫人發蠢給王爺下藥, 惹怒王爺,王爺命人將錢夫人身邊一干伺候的下人活活打死,還命全府下人看著,如今沒想到這樣的事竟然又發生了, 只不過這次觀看的人換成了鄭夫人。 丫鬟想到剛才偷偷看到的情況, 鄭夫人嚇暈了後還被人掐醒,讓她必須親眼看完。 「鄭夫人身邊的下人全都撤走了, 貼身伺候的也都賣了。不過奇怪的是,王爺將梅主子身邊伺候的丫鬟,也就是那個叫春秀的打了三十板子後給鄭夫人送去。」
柳夫人聽了皺眉,沒明白王爺這麼做的意義何在,怎麼好好的將梅素素的丫鬟打一頓給鄭氏送去? 莫不是那丫鬟是鄭氏的人? 可梅素素不是被趕走了嗎,這是給誰出氣?
柳夫人想不通也就不想了,她只知道這府里日後好像就剩下自己和林側妃了,心裡突然發慌,不明白這個林側妃哪來的本事,竟然將王爺迷成這樣,府里女眷趕得趕,送走的送走,鄭氏雖然留在府里,但王爺這樣的做派更殘忍,不是明明白白告訴所有人她得罪了王爺嗎? 府里下人素來見風使舵,可想而知以後鄭氏下場比梅氏還要慘。
而蘭馨院裡,嬤嬤並不比柳氏好受許多,她多聰明,昨天林側妃從王爺房間裡出來她就發現不對勁兒了,整個人仿佛遭受了巨大的打擊,那雙清冷淡然的眸子還帶上了幾分恨意和怨氣。 她雖然沒進去,但前後琢磨一番後,心裡大致有了個猜測,那就是王爺可能並沒有多喜歡林側妃。 她也不是憑空無據,這個猜想早之前就在她肚子里了,只不過心裡一直不願意相信罷了。現在想想王爺對林側妃的好,其實只是好在表面,就像宮中聖上賞賜妃嬪,心裡可能都不一定記得那些妃嬪長什麼樣子,但那些妃嬪高興呀,妃嬪身邊下人也跟著高興呀,以為聖上心裡有他們主子。
王爺若真是喜歡林側妃,也不至於一直只看不吃,甚至後來連看都不來看了,側妃封號和管事權還是側妃自己主動要的,反倒是那位梅主子,王爺倒是像恨不得天天將人揣在兜里,走哪兒帶哪兒。 她不知道王爺和那位梅主子之間有什麼恩怨,以至於梅主子離府後王爺都不去尋找,但王爺這病來的蹊蹺,這會兒她不多想都難。
現在聽到隔壁傳來悽厲的嗚咽聲,心頭一陣猛跳,總覺得自己是上了一條賊船。
——
半夜,書房後面。
床上睡著的男人下意識伸出手去摟住人,懷裡一空,驚醒喊了一聲。 「素素——」
他睜開眼去看,看見懷裡空蕩蕩的,怔愣了下,隨即想起了什麼,臉色突然蒼白起來,眼裡也跟著黯淡下去。
屋外守著的崔祖安聽到動靜趕緊跑進來,見晉王醒了,擔心問:「王爺可是做噩夢了?」
姬長淵不語,他從床上坐起來,崔祖安見狀,快步走過去扶他,嘴裡忍不住勸,「現在才子時,王爺要不要再接著睡一會兒?」 擔心他身體受不住,這幾天病情反反覆覆的,睡也睡得不安穩,再不好好休息,真的要弄壞身體。
姬長淵睡不著,握拳放在唇前輕輕咳嗽兩聲,掀開被子下了床,讓他伺候著穿衣服。 他站在床邊,身姿修長,可能因為這幾日病了的緣故,身子骨看著還有幾分削瘦。 穿好衣服後,男人什麼話都沒說,轉身出門,朝前面書房那裡去了。
崔祖安跟在後面半步,府里太過安靜,路上也太過安靜,可能真不是他的錯覺,自從梅主子不在了,府里真的空了不少。 他想起今天的事,便將鄭夫人那裡的情況三言兩語說了一遍,尤其強調,「鄭夫人當場嚇暈了過去,奴才那乾兒子寶盛蠢笨,王爺讓鄭夫人親眼看著,他便掐人中將人掐醒了,一直讓鄭夫人親眼看完才為止。」 「梅......主子......那丫鬟打完三十板子還吊著一口氣在,已經送到鄭夫人那院子里去了,看到鄭夫人,臉上恨意十足。」 說到「梅主子」三個字時,聲音放輕了一些。 他說這麼多,也是為了讓王爺心裡高興一點。
但姬長淵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只是淡淡嗯了一聲,不過到了前面書房時,他突然說了一句,「明日讓你那個乾兒子來書房伺候吧。」 聲音很輕,但還是讓崔祖安聽見了。
心裡驚訝的同時也明白,王爺這是看在梅主子的面子上,他記得崔寶盛。
姬長淵在書房一直待到寅時。
最後還是崔祖安擔心人,硬著頭皮進來想提醒他,崔祖安進來時,姬長淵正低頭站在書桌前練字。 手上動作行雲流水,但眉眼卻冷漠寡淡至極。
崔祖安注意到,除了案邊已經處理完的一堆摺子,還有一幅扔在手邊的畫,畫紙半折著,看不清楚畫了什麼,只餘光瞄到一角裙衫。 這上面是誰,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