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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線稟報時,神情也頗擔憂。

  「老陳今早就混過去了,召集了兄弟們在外接應。但是剛出城門的這段路不好走,兩邊都是峭壁,人家在上面架了弓箭,一不小心就得射成刺蝟。我們若提早動手,又會自露馬腳。」扮作樵夫的男子戴了破舊斗笠,攏袖坐在簡陋茶攤上,似有些作難。

  徐曜聞言,不由得看向了阿嫣。

  他和謝珽出生入死,孤軍深入的事情沒少做,這會兒貼身尋了套細甲穿著,拼著受傷強闖過去,也能有幾分把握。

  王妃卻不一樣。

  哪怕也穿了細甲護體,到底是弱質之身,倘若不慎被傷著,刀劍無眼,那可是關乎性命的事。

  他沒敢亂說,又看向謝珽。

  謝珽兩道劍眉緊擰,手指捻動茶杯。

  讓阿嫣冒著箭雨往外闖,那絕不可能,稍有疏忽就是性命之憂,他不能拿她冒險。若要設法調開精兵,倒也不是沒法子,譬如劫了此處最要緊人物擋箭,就有轉圜之機。

  但這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極難。

  若劫得太早了被人察覺,不等他拿到城門口擋箭,消息一出,關隘或許就給封了。若要挑著時辰劫人,他須護在阿嫣身邊無暇分.身,這些眼線雖耳聰目明,身手卻不足以輕而易舉的劫人,哪怕派了徐曜,甚至他的暗衛,也不夠穩妥。

  但凡不能一擊而中,就會打草驚蛇。

  實在不行,只能將阿嫣交給徐曜,他去劫人開道。

  謝珽終究放心不下,只沉眉未語。

  便在此時,一段枯黃的竹枝忽然自背後飄來,雖未挾風雷之勢,卻仍有破空而來的輕微動靜。謝珽耳力極佳,猛地抬手將其夾住,回頭看向竹枝來處。

  就見道旁老樹下,有個少年抱臂而立。

  他身上仍穿著半舊的青衫,拿木簪挽發成髻,一張清秀的臉在冬日裡毫無遮擋,就那麼沐浴在陽光下,肆無忌憚。

  司裕?

  謝珽神情錯愕,旁邊阿嫣也在此時抬目望去。

  旋即,她的眼底浮起了驚喜。

  京城一別之後,她已許久沒看到司裕了。唯一聽到的消息,還是徐家叔叔來魏州時,曾說周希逸在京城挨了打,傳言是謝珽所為。謝珽則將此事栽在了司裕的頭上,說是司裕出手揍的。

  那個時候,阿嫣也曾暗暗想過,不知道司裕那樣孤僻的性子,會不會找到好的去處,另尋前程。

  卻未料今日竟在此重逢!

  視線相觸,少年朝她挑了挑唇角。

  深冬的日頭寡淡蒼白,他的臉上卻頗有神采,唇角勾起時笑容稍露,頗有幾分自在散漫的滋味。比起剛認識時冷清孤僻、寡言少語,總喜歡躲在樹梢屋頂不肯跟人接觸的模樣,他這會兒堂而皇之的站在那裡,竟比跑路的謝珽和阿嫣他們還要坦蕩幾分。

  看得出來,他已變了些許。

  阿嫣稍感欣慰,那邊司裕卻抬下巴指向不遠處的一條路口,而後動身往那邊走過去。

  謝珽、阿嫣和徐曜隨即起身,跟了過去。

  兩處碰見,竟是謝珽最先開口,「你怎會在這裡?」

  司裕答得依舊簡單——

  「遊玩。」

  ……

  司裕來劍南,確實是為了遊玩。

  那晚在徐家別苑裡,阿嫣寫了贈別的紙條,又一次勸他另尋前程時,他便知道,她是真的只拿他當朋友,並無旁的心思。而時日倏忽,司裕縱不太懂男女之事,也看得出阿嫣對謝珽的態度在變化,夫妻之間亦不似最初那樣生疏。

  他瀟灑離去,心裡其實有些失落。

  尤其在那之前,周希逸曾問他是不是喜歡阿嫣。

  司裕不敢想那個答案。

  但他知道,阿嫣對他必定不是喜歡。

  她已經嫁給了謝珽,夫妻之間感情漸篤且興趣相投,她明知留在王府有千難萬險,仍舍不下一個謝珽。至於謝珽,雖則脾氣冷硬得可惡,但他對阿嫣的照拂愛護,司裕也是看在眼裡的。那是別人的恩愛情濃,他即便放心不下,也不能再摻和。

  司裕從不願給阿嫣添麻煩。

  他聽了她的話,決定多看看這世間。

  去哪裡呢?

  司裕自幼長在萬雲谷中,先前做殺手時,也曾去別處做過任務,對那些地方都無甚興致。京城沒有她在,並無甚樂趣,河東雖有她,他卻不好再跟過去。

  思來想去,最後想到的竟然是劍南。

  相識那麼久,司裕知道她的性情喜好,也記得當日周希逸提起蜀中山水時,她眼底流露的些許光芒。

  那樣的溫山軟水,詩情畫意,她必定是心存嚮往的,只是為了謝珽有意克制而已。

  或許她這輩子都無緣去蜀中。

  他既無處可去,不妨代她去瞧瞧。

  司裕很快打定了主意,因氣不過周希逸的糾纏,挑著地方揍了他一頓,不巧和謝珽的人撞見,周希逸又不夠打,揍得不夠盡興。之後,他便孤身入劍南,看看那究竟是何等地界。

  自幼活在暗夜殺伐,他前十幾年的心思都在生存爭殺,幾乎沒半點閒情看風景。

  直到入蜀後,他回想少女曾在郊外念過的詩詞、勾畫過的山水,想像阿嫣站在這裡時會如何看待眼前風光,才漸而領略出其中滋味。於是四處遊走,順道嘗試蜀中美味多滋的食物,不知不覺的就盤桓到了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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