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據說是周公子無端受傷,行動不便正在調養,不宜面聖。

  永徽帝為此頗為懊惱。

  後來誠王親自登門,將他帶進宮裡,免得讓永徽帝以為是周家故意推辭。

  一路走去,被不少人瞧見慘狀。

  後來就有人調侃,說他是在宮宴上搶了淮陽王謝珽的風頭,故意過去拆台,才被謝珽教訓成那樣。

  說得還有鼻子有眼的。

  徐弘不信謝珽這樣小肚雞腸,說出來也是為了隨口提醒,「京城裡時常有流言滋生,周家又是劍南的節度使,也不知這些話是不是存心挑撥。王爺就當個笑話聽吧。」

  謝珽頷首,「無稽之談。」

  旁邊阿嫣卻捕捉到了他唇邊一閃而過的笑意。

  若只是周希逸挨打,他實在無需暗笑。

  想必……

  心裡揣了疑惑,卻不好當著徐叔叔和婆母的面戳破謝珽的偽裝。宴散後回春波苑的途中,她倚在謝珽懷裡,想起這事兒,忽而抬眉道:「方才徐叔叔說周希逸挨打的事情,當真是夫君的手筆?」

  猝不及防的發問,那雙清澈的眸子含笑覷來,似已窺破這無傷大雅的小動作。

  謝珽輕咳了聲,「司裕乾的。」

  「司裕可不會無端打他。」

  阿嫣不肯信,揶揄挑眉,「方才我可瞧見了,徐叔叔說這話的時候夫君在偷笑,分明是心裡有小九九。司裕如今不在,夫君可不能憑空污他清白。」

  說著,駐足旋身,仗著周遭無人,兩隻手臂便纏上了謝珽的脖頸,帶了點撒嬌的語氣,軟聲誘哄道:「說實話嘛。周公子雖不算壞,但屢次糾纏,確實不像正人君子。夫君和他都是將門之後,打架也是尋常,何必隱瞞。」

  見謝珽眉頭微動,她的眼底笑意愈深,「是不是他屢次糾纏,夫君吃醋啦?」

  甜軟的聲音,挑出得意的尾調。

  那小模樣,實如窺破醋意後洋洋自得的小狐狸,尾巴都快瞧起來了。

  謝珽簡直拿她沒辦法。

  阿嫣得寸進尺,踮腳就在他唇上啄了一下,「是不是吃醋了!」

  恃寵逼問的架勢,迥異於從前的謹慎。

  謝珽原是覺得周希逸居心不良,屢屢糾纏於阿嫣,甚至在徐家別苑當面挖他牆角,臨走時便留了個小動作,教訓那色膽包天的小子。誰知這麼點事,竟會被徐弘千里迢迢的揭發到阿嫣跟前?

  此刻嬌妻在懷,逼問的小模樣著實可人,他終是承認了彼時的狹隘,反啄她的嫩唇。

  「覬覦人.妻,理應小懲大誡。」

  更何況,當時揍周希逸的確實不止是他的人手。

  司裕也參與了。

  也不算憑空污他清白。

  這小傻子,怎就只知道維護司裕?

  謝珽心裡氣不過,啄兩下覺得不太夠,索性摟住她,推進旁邊的假山洞裡。

  ……

  徐弘拜過謝珽的山頭後,便由王府的侍衛親自引路,到徐秉均所在的軍營去瞧他——畢竟是軍將訓練之處,平素管得頗為嚴格,他在京城為官,若無人引路,著實不便進去探望。

  好在討了個方便。

  營中校尉知道徐秉均素日刻苦上進,逢年過節都沒回家,見他的家人千里趕來,特批三日休沐,讓他多陪父親。

  父子倆遂出營入城。

  王府里,謝珽則仍忙於公事,在與賈恂謀劃之外,也有意將謝礪招來。

  謝礪對此十分樂意。

  因議事時可順便刺探謝珽的態度。

  譬如此刻。

  叔侄倆從長史府出來,因時辰尚早,也不急著回哪兒用飯,謝礪便狀若無事的提起了旁的,「近日聽說,上回刺殺你的那些刺客,連老巢都被端了。刺客頭子都被你逮到了,不知是個什麼來路?咱們樹大招風的,得放著人家後招。」

  慣常的沉穩姿態,似為侄兒前路擔憂。

  謝珽有點頭疼的皺了皺眉,「是捉到了賊首,只是……」

  「有點棘手?」

  廊道旁是一大片空地,茂盛的松柏遮著如茵碧草,另行放了幾張竹椅,可供休息所用。這會兒正逢後晌,日頭過去後天氣涼快了些,樹下有鳥雀覓食,光影斑駁。

  謝礪挑了張並排的竹椅,示意謝珽入座。

  這般姿態,顯然是以二叔的身份。

  當初謝袞忽然戰死,謝珽率兵斬殺敵將為父報仇,武氏以雷霆手腕鎮住局面,拔除朝廷的暗樁時,謝礪其實曾有過些小動作。只是大局已定,謝珽迅速襲了爵位,他便拿出親叔叔的姿態,多予勉勵,頗有長輩為他指點迷津之態。

  彼時,謝珽曾經相信過。

  如同他雖對謝琤頗為嚴格,實則疼愛有加一樣,他以為父親和謝礪是同母所出,又曾並肩在沙場歷練,應有著遠超尋常兄弟和同袍的情誼。直到後來出了謝瑁的事情,而後進京擒拿誠王,從他口中逼問出實情。

  再多的情緒,都已在京城外的石室里承受。

  此刻,謝珽幾乎毫無所動。

  他甚至幫謝礪擺好椅子,以晚輩的姿態謙讓一瞬,在謝礪入座後才坐下去。

  仰頭望天,細碎斑駁的樹影灑在他輪廓冷硬的臉上,慣常的冷肅威儀也似悄然收斂。片刻之間,肩負重任、鐵腕縱橫的一方霸主,像是回到了年才弱冠的尋常男子,望著樹葉間隙外的晴空時,聲音都有了些許疲憊。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