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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件命案,需帶他對證。」

  徐曜輕飄飄說著,就要帶人出府。

  鄭老夫人哪敢讓人到公堂去?

  心中再慌,她也不敢將事情直接抖露到衙門,只能強扯出點笑意,商量道:「既是牽扯著案子,自是要查問清楚的。不過若鬧到公堂,實在太張揚。徐典軍既親自來了,想必是王爺有命。不如徐典軍通融通融,先緩上片刻,容老身去趟王府?」

  見徐曜不答,只得將語氣放得更和軟,「鄭家畢竟是老太妃的娘家。老身是怕此事太張揚,傷及老太妃。」

  她會搬出這尊大佛,盡在意料之中。

  徐曜原也沒打算勞動謝珽他們去衙署公堂,聞言頓了片刻,才勉為其難的道:「行吧。」說著,朝後面一位衙役道:「你拿我的令牌跑一趟,去把鄭刺史、吳司馬和張參軍都請到王府,就說有要緊的命案,請他們做個見證。」

  說罷,徑直出門,命人將周管事扔進事先準備好的青帷馬車,逕往王府而去。

  鄭老夫人哪敢怠慢,忙套車跟上。

  剩下滿府女眷惴惴不安,也沒心思準備什麼賞月了,忙著讓人打探消息。

  ……

  一行人抵達王府時,鄭刺史他們也都到了。

  州府官衙離王府並不遠,三人見著徐曜的令牌,沒敢耽誤,立時就趕來了,被人請入偏廳。

  到得那邊,就見謝珽端坐上首,左側是太妃武氏和王妃楚氏,右側三張椅子都空著。側廳里窗扇緊閉,底下坐著推官、書記等人,連筆墨紙硯和印泥都準備好了,果真是要審案的架勢。

  三人暗自詫異,忙行禮拜見。

  而後依命在空椅中落座。

  少頃,就見侍衛押著周林走近,推到廳里後朝著膕窩踹了一腳,令對方噗通一聲重重跪在地上。

  而鄭老夫人緊隨其後,追得腳步踉蹌。

  鄭元語見狀,騰的就站了起來,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拱手詫然道:「王爺這是做什麼?」

  「不急。」謝珽沉聲,朝徐曜遞個眼色。

  徐曜拱手應命,瞧了眼小跑過來雙腿皆顫的鄭老夫人,絲毫沒有給她座椅的意思,只拐向廳外。沒過片刻,輕微的鐵鏈撞擊聲里,幾個人陸續走入廳中,跪在周林身後。昨日扣押的花匠和兩個身形瘦高的男子據被剝去外裳,戴著鐵鏈腳鐐,身上並無傷身,只是姿態瑟縮。

  後面七八個人打扮各自不同,也都小心翼翼的不敢抬頭。

  老太妃身邊的柳嬤嬤暫且沒露面。

  謝珽沉眉坐著,瞥向鄭元語,就見老傢伙面露驚詫,沒等到他的回答後,只將目光直直釘在鄭老夫人身上。那一位則顫巍巍拄拐站在那裡,額頭和領口竟自汗濕,假作無事般打量阿嫣和武氏。至於那個管事周林,原本還頗鎮定,瞧見後面幾人時,驟然變色。

  腳鐐落定,廳里有片刻寂靜。

  廳外松柏蔭翳,長得幾乎遮天蔽日,令側廳里格外寒涼,關門後更覺陰沉沉的。

  謝珽拿起茶杯啜了半口。

  底下徐曜挺拔而立,先朝上首幾位行禮,繼而道:「今日請刺史、司馬和參軍過來,是有件命案和投毒案要審,請各位做個見證。」說著,將甘郎中溺亡、春波苑的書案里查出毒丸的事簡略說了。

  末了,將目光徑直落向鄭元語,「命案的元兇已經抓獲,據他招認,是受人指使。投毒的是這花匠,當日是受了威逼利誘,所有物證都已查獲。兩件案子上,都指認了鄭家的管事周林。故特地請刺史過來,權當陪審。」

  鄭元語聽罷,哪裡還坐得住?

  他在刺史之位待了這些年,深知謝珽的行事,見謝珽堂皇抓人又擺出這陣仗,想必徐曜所言非虛。

  但謀害王妃,殺人滅口那是何等罪名?

  他不信自家夫人會愚蠢至此,更不敢輕易將罪名攬到鄭家頭上,震驚之下,忙下地求情道:「徐典軍既已查到人證物證,或許確有這些事。只不過周林雖是鄭家管事,尋常卻也常在外走動,既然只是指認,尚未查明,王爺怎將內子也押了來?」

  說話之間,目光直往周林身上瞟。

  謝珽焉能不知他的打算?

  不論是否知情,這番撇清的話說出來,分明是是想棄車保帥,暗示周林不得攀咬鄭家罷了——畢竟周林是家僕,府里上下若干身契性命都捏在鄭府手裡。

  當著他的面就想耍花招,果真是慣得無法無天了。

  謝珽冷嗤,陰沉沉的目光壓向鄭老夫人,「並非本王緝拿,是她自己跟著來的。不過是個管事,竟勞煩老夫人親自跑來,掛心成這樣,倒是難得一見。或者,是做賊心虛?」

  他哂笑了聲,枉顧章鄭元語的驚詫,徑直看向司法參軍。

  「案子給你審,務求公正。」

  說罷,又冷冷盯了鄭元語一眼,分明是要他回到陪審座上,不得再行干擾。

  那位姓張的司法參軍謝珽親自挑選任命的,從小吏做起,手裡經手的繁雜案子上千,最是鐵面無私,心細如髮。如今謝珽有命,且先前已查到了許多,當堂開審,並不算多難。

  至於鄭元語那點小九九,更不值一提。

  整個河東都歸謝氏,鄭家充其量也只麾下一員而已,若非老太妃撐著門面,比那些戰功赫赫的武將都差遠了。有謝珽這雙洞察如鷹鷲的眼睛盯著,周林但凡有半點小心思,都能立時敲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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