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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顧?」謝瑁冷笑起來,「你心腸歹毒,殘害我生母,本就該贖罪。還想讓我領情?」

  武氏一怔,「殘害你母親?」

  「我母親素來康健,怎會忽然難產而死?太妃,父親和列祖列宗的牌位都在這裡,你敢說當初我母親不是你害死的?」謝瑁眼底陰鬱驟濃,「你敢對著牌位發誓嗎!」

  「我為何不敢!」

  武氏打死都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種話,皺眉道:「你到底從哪裡聽的這種胡話!」

  「鍾嬤嬤說的!」

  話音落處,眾皆詫然。

  那是謝袞元配髮妻的陪嫁之人,雖成了家,卻仍在舊主過世後守了謝瑁十來年,待武氏也頗客氣恭敬。直到謝瑁十歲那年,忽然急病死了,還得武氏賞了許多銀兩厚葬。

  她怎會說這種話?

  武氏不由得看向老太妃。

  老太妃亦詫然道:「這都沒有的事,你不是聽錯了吧?」

  聽錯嗎?怎麼可能!

  謝瑁自幼喪母,謝袞又忙得腳不沾地,幾乎是鍾嬤嬤拉扯大的。他能相信旁人騙他,但鍾嬤嬤怎麼會?

  他陰沉沉盯向武氏,理直氣壯地擺出原委。

  ……

  謝瑁幼時雙腿孱弱,連爬行都難,哪怕武氏請遍名醫也束手無策。

  後來懂事些了,他時常為此委屈難過,鍾嬤嬤就會背著人小聲念叨,說武氏請那些郎中來,不過是做給人看的,假賢惠。若果真用心照顧,哪至於喝盡湯藥也不見起色?

  無非是怕人說道,才故作姿態罷了。

  每回念叨罷,又會叮囑說府里中饋皆由武氏把持,謝瑁的外祖家原就不算高門,老王爺又極少留在府里,照顧不到他。謝瑁就算心中不滿,也得裝著乖巧,免得再遭戕害。

  彼時謝瑁年幼懵懂,自然聽進去了。

  年深月長,難免根深蒂固。

  武氏對此渾然不知,瞧見孩子心裡悶了事,對她和謝珽都不甚親近,問鍾嬤嬤時,那位也只以孩子思念亡母為由搪塞過去。

  如是數年,母子間日漸疏冷。

  到謝瑁九歲那年,鍾嬤嬤又說了件事,令年幼的謝瑁震驚失色。據嬤嬤所言,當年是武家圖謀王府的尊榮前程,暗算他的生母,才致難產而死。待元配過世後,武氏便鳩占鵲巢占了王妃之位。

  彼時的武氏,確實已地位穩固。

  鍾嬤嬤一如既往不讓謝瑁聲張此事,只讓他記著仇恨,往後絕不可與武氏同心。否則,一旦露出端倪讓武氏察覺,憑著謝袞對武氏的信重,兩人怕是會遭遇不測。

  謝瑁對此深信不疑。

  數年罅隙之後,母子間原就疏離,他既然先入為主的以為武氏是因心虛而對他關懷備至,見武氏遭了冷臉都不肯丟開他,愈發篤定。且長年纏綿病榻,心中原就攢了許多積怨,瞧著謝珽活蹦亂跳且被父親精心教導,而他久病不愈前程無望,難免怨天尤人。

  這一切,都被他歸咎於武氏。

  不久之後,鍾嬤嬤忽然急病而死。

  謝瑁愈發認定是武氏的手筆。

  再後來,謝袞忽然戰死,將爵位與軍權盡數交到了謝珽的手上。

  而他這個嫡長子,一無所獲。

  以果推因,心魔暗藏的謝瑁愈發認定,當年武氏就是為了今日的無雙尊榮,才起歹心害死她生母,取而代之。

  種種怨恨累積,在鍾嬤嬤急病離世後,無人知曉,亦無可挽回。先前謝珽手握兵權,武氏在軍中亦頗有威信,謝瑁縱有怨恨也都極力掩藏。直到阿嫣奉旨嫁過來,因著秦念月那些小動作,在後宅和軍中皆鬧出動靜,圖謀多年的事,終被他尋著機會擺到了眼前。

  按謝瑁的打算,只要謝珽重傷而死,不論司裕居心如何,皆能憑著殺手的身份斷定罪名。

  謝袞戰死後,河東軍中幾位要緊的將領原就深憎朝廷的人,阿嫣被栽個裡應外合的罪名,根本無從辯白,連答允婚事、照拂新婦的武氏都能被拖進泥潭。

  屆時,即便武懷貞有意扶持,謝琤也成不了第二個謝珽。

  畢竟河東麾下皆是身經百戰的悍將。

  當初謝袞戰死,謝珽是憑著斬盡敵軍為老王爺報仇的戰功才勉強收服了人心。即便後來鐵腕縱橫,至今仍有裴緹這樣的老將不肯徹底歸心,對資歷稍遜的謝珽不夠敬服。

  謝琤若想襲爵,拿什麼坐穩位子?

  屆時武氏喪夫喪子,又落得誤信奸佞連累兒子喪命的罪名,就是多長几百張嘴,也難令蕭邁、裴緹等老將信服。

  而二叔與三叔皆年富力強。

  哪怕爵位不可能落到他這殘廢之人身上,只要武氏將當年拿陰狠手段搶走的盡數吐出來,謝瑁便覺大仇得報。

  十拿九穩的局,在謝珽露面時坍塌粉碎。

  謝瑁似是沉在寒冬臘月的湖底,從頭到腳寒冷徹骨,臉上血色盡失,這些話說出來時亦藏有刻骨怨恨。

  祠堂里燭火搖曳,靜而清冷。

  在場眾人愕然看著他,皆因這說辭而瞠目結舌。

  第47章 擁抱  阿嫣傾身過去,抱住了他。……

  初春的風拂過門口, 搖動松柏枝柯。

  祠堂里針落可聞。

  還是老太妃最先打破沉默。

  「你母親的死,我都看在眼中,確實是胎位不正以致難產, 與旁人無尤。」她拄著拐杖, 徐徐走到謝瑁跟前,「當時後院是我做主, 你父親也在場,伺候的人也都是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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