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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楚嫣算什麼東西?不過是京城強賽過來的,還是替嫁的貨色,表哥原該厭惡她才是!」

  「我做這些,不過是想留在表哥身邊。」

  秦念月情緒翻湧,心思盡數吐露後,又生出幽微的希冀,試著去牽謝珽的手,柔柔哭道:「表哥……」

  謝珽甩開她,拂袖回到桌案旁。

  裡面「砰」的一聲響,擺在多寶閣旁的高足燈台被踢翻,王知敬僵硬著雙腿走了出來。黝黑的臉已如鍋底,他渾身上下都像是被冷水兜頭淋過,兩道目光落在秦念月身上,心疼、惋惜、難以置信,種種情緒交雜,令聲音都沙啞了起來——

  「縣主一代女將,何等驕傲。」

  「她行事素來磊落,至死都光風霽月。」

  王知敬死死盯著牽掛多年的少女,眼中湧出陌生的責怪,「你這樣行事,跟那姓秦的狗賊有何不同!當初就是他滿口謊言,哄騙了縣主,蒙蔽了謝家上下,又跟不相干的人牽扯不清,才致縣主心灰意冷,最後戰死在沙場。你如今做出這種事,對得起誰!」

  一聲厲斥,粗豪漢子悄然紅了眼眶。

  秦念月愕然看著他,心頭劇震。

  第42章 臉紅  阿嫣靠在旁邊牆上,有點絕望。……

  秦念月打死都沒想到, 因誤傷人命而身負重罪的王知敬竟會在謝珽的書房裡,藏得無聲無息。他身上盔甲嚴整,不見半點傷痕, 分明不是被羈押問罪的模樣。

  而方才那些話, 顯然已被他聽去。

  意識到背後的蹊蹺,秦念月腦袋裡轟然作響。她甚至忘了哭, 下意識退了兩步,強自鎮定道:「敬叔, 你、你怎麼在這裡。」

  「請罪!」王知敬咬牙, 滿目痛惜。

  親耳聽聞、親眼所見, 他就算再怎麼粗莽, 都看得出此刻秦念月的驚慌失措,足可印證那些話的真假。

  先前的誤會、錯怪乃至由此而生的嫌隙、不滿, 在此刻已盡數消解。

  他的視線從秦念月挪向謝珽,跪地抱拳。

  「是末將糊塗,請王爺責罰!」

  「你先去澄清事實。」謝珽瞥了眼秦念月, 將一張紙條遞給他,「這些人與你相似, 都遭了謊言欺瞞。」

  王知敬接了細瞧, 面色微變。

  上面都是武將的名字, 且無一例外, 都曾追隨靖寧縣主征戰, 至今都對舊主懷有敬仰。若真如他一樣, 信了那些顛倒黑白的鬼話, 哪怕不至於魯莽闖禍,卻也會對謝珽心生芥蒂,離心離德。照此情形下去, 秦念月這個縣主遺孤,恐怕會成軍中內亂之源。

  他心頭驟跳,抬頭道:「王爺都已查清楚了?」

  謝珽肅容頷首。

  先前春波苑誘捕小錦的時候,謝瑁就在暗裡拜訪籠絡縣主舊部,小動作不斷。這回王知敬受人蒙蔽做出那樣魯莽的事,謝珽不必細問,便知是謝瑁先前刻意歪曲,挑唆了軍中武將。

  背後居心已然分明。

  謝珽與他雖同父異母,卻是血脈相連的兄弟。年幼不懂事的時候,他也嘗試著與長兄交好,換來的都是疏冷,後來試著和解也無甚收效。如今早已明白,當對方執意疏遠隔閡時,所有的嘗試都是徒勞。

  不管謝瑁對武氏和他的芥蒂究竟源於何處,他這位長兄心裡的暗刺,顯然已從內宅蔓延到了軍中。

  這種事,絕不可容忍。

  謝珽注視著王知敬,神情鄭重,「禍起蕭牆,務必防微杜漸。將軍是姑姑的親信,素來耿直剛正,由你去澄清事實,能事半功倍。也須讓人看清他的居心,以免再生事端。」

  「末將明白!」王知敬當即應諾。

  臨走前,他在秦念月跟前駐足。

  多年看護的情分依然,但秦念月的心性卻已初露端倪。王知敬縱然仍對京城懷有憎怨,卻也不願看著舊主的骨肉長歪,方才的驚怒消去後,又誠懇勸說了幾句,才匆匆離去。

  旁的武將得知此事,各自詫異。

  不過王知敬是縣主的副將,昔日舊部多知道他的脾氣秉性,訝異之餘,覺出謝瑁挑撥離間的居心,各自暗驚。

  傍晚,王知敬掛印而去。

  他年近不惑,又未成家立業,孑然一身無牽無掛,這些年征戰殺伐換來的功名銀錢,於他而言亦輕如鴻毛。此次輕信冒進於他而言實如警鐘,王知敬盡數拋下,只帶著一把傍身多年的寶刀,一身粗糙結實的衣裳,孤身騎馬遠赴邊塞,從軍漢重新做起。

  駿馬飛馳出城時,一張折在信封里的紙條送到了謝瑁案頭。

  上面字跡潦草,卻清晰可辨——

  好自為之。

  底下署名是「王知敬及諸將」。

  彼時謝瑁正在屋裡教小謝奕讀書寫字,見狀微微色變,立時命親信長隨去尋王知敬。很快,消息報回來,說王知敬掛印而去,臨走之前還拜訪過幾位交好的同袍——都是謝瑁曾蠱惑籠絡過的。

  謝瑁聽罷,氣得砸了茶盞。

  他跟王知敬的牽連就只有秦念月的事,如今那位掛印而去,還送來這麼張紙條,情勢已然分明。先前的籠絡與欺瞞都已被戳破,以王知敬的性情,既選了掛印而走,想必是已被謝珽收服,不會再生動搖。連同旁的郡主舊部,或許都已歸心,很難再去籠絡。

  他戰角才起便已落敗,往後只會更難。

  而經此一事,謝珽必會生出戒心。

  銅牆鐵壁漸漸豎起,徐徐圖之怕是已行不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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