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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事,謝珽不想在阿嫣生辰歡喜的清宵良夜提及,今晚忽然起意彈奏,也是為讓她更歡喜些。

  想必母親也願意看到。

  畢竟,有些事在塵封掩埋過後,終究要擦去積塵重見天日,而後回到應有的風清月明。

  謝珽瞥著阿嫣,見她雙眸朦朧若霧,唇角笑意甜軟,不自覺勾了勾唇,「你的箜篌,想必是老太師教的?」

  「是啊,祖父畢竟是音律名家。」

  對於早已辭世的祖父,阿嫣有著極深的感情。童年時對老人家的記憶固然短暫,每一段拿出來,卻都是溫暖而讓人眷戀的。在徐太傅追憶往昔,給她講述了無數往昔的事時,更如醇酒綿長,是最值得銘記的時光。

  阿嫣忽然很想跟人傾訴。

  說祖父的風采,教她彈奏箜篌時的耐心,留給她的那些禮物,還有至今仍鐫刻在心頭的教誨。

  冬夜風冷,她卻不願回屋。

  謝珽遂坐在院中竹椅上,拿斗篷將她裹在懷裡,就著漫天微弱星光和甬道旁的燈籠昏色,聽她徐徐講述從前。直到後半夜月明星稀,阿嫣在他懷裡沉沉睡去,才小心翼翼將她抱進屋裡,放到早就暖好的床榻上。

  盧嬤嬤和玉露小心翼翼的為她擦臉寬衣,謝珽在內室隨意盥洗過,出來時小姑娘已經鑽進了被窩。

  興致未盡,猶自喃喃。

  盧嬤嬤有些無奈,屈膝道:「王妃平素不太愛說話,許多事都悶在心裡。喝醉酒之後話難免多些,怕是叨擾了殿下。若殿下覺得吵,請到側間將就一晚吧?這邊由奴婢和玉露照看。」

  「不必,我看著她。」謝珽擺手,命她們退去。

  盧嬤嬤應命,自將金鉤懸著的薄紗取下,屈膝行禮而出。

  層層簾帳垂落,燈燭漸昏。

  阿嫣察覺身邊那股暖意又回來了,醉醺醺的抱住他胳膊,雙眸微眯,覷著他笑吟吟道:「來魏州這麼久,今晚過得最高興了。早點歇息吧,明日我還要泡湯泉。」說罷,往被窩裡鑽了鑽,又瞥他一眼,才自闔眼睡去。

  謝珽倚枕側臥,目光落在她眉眼間。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方才竟在阿嫣斜睨的醉眼裡,似品出了幾分嫵媚妖嬈的滋味,襯著酡紅醉顏,紅綃軟帳,有點勾人。

  畢竟漸漸長大了。

  醉後美人,確乎與平素不同。

  兩壺甜酒入腹之後,極淡的酒意上涌,謝珽清晰的知道他並沒醉。目光落在她熟睡後柔軟粉嫩的臉頰時,卻還是忍不住湊過去,唇瓣落在她醉中勾人的眼梢,輕輕親了一下。

  「康樂宜年,天賜遐齡。」

  他溫柔的覷著枕畔嬌色,低聲祝福道。

  第33章 教她  姿勢過分親昵。

  紅燭軟帳里的親吻, 並無旁人知曉。

  翌日清晨阿嫣醒得很晚,幾乎睡到日上三竿。梅花甜酒帶來的那點醉意消散殆盡,枕邊的謝珽已然不見蹤影, 想必是將公事帶到這裡, 大清早抽空忙碌去了。

  阿嫣翻個身,接著賴床貪睡。

  反正來之前武氏就說了, 這回來西禺山是為消暇散心,不必管規矩約束, 凡事順著心意即可。

  此刻山中清寂, 正宜賴床。

  阿嫣抱著謝珽那隻枕頭, 又睡了小半個時辰, 才覺得神清氣爽,渾身鬆快。

  遂伸個懶腰起身梳妝。

  巳時過半, 給她備的早飯都快涼透了,阿嫣倒也不覺得餓,瞧著有熱乎乎的香軟糕點, 便吃了兩塊墊肚子,給午飯留點地方。

  披了雀金斗篷出門, 日頭頗暖。

  武氏和越氏帶著謝奕去了山谷的梅林, 徐秉均和謝琤也都騎馬出去了。謝淑昨晚睡前翻了大半個時辰的話本, 今早同樣犯懶貪睡, 也才剛起來沒多久, 這會兒在院裡閒轉。

  兩人恰好結伴, 就近隨意走了走。

  到晌午時分, 除了謝珽有事暫沒回來,旁人仍在別苑裡聚齊用飯。徐秉均正當少年,精力旺盛, 昨晚回去後連夜將那副行宴圖補全,此刻拿出來,果真令人耳目一新,只覺用筆設色無不巧妙,亦將昨日的紅梅雪景、圍爐行宴之樂盡數勾出。

  武氏瞧著很是喜歡,命人裝入錦盒,回去後定要裝裱了珍藏。

  熱熱鬧鬧用完飯,武氏先去歇息,等著晚些時候去溫泉泡著舒活筋骨,少年人卻都去了射箭場。

  ——那地方就在谷底梅林旁邊,修出來已有些年頭了,只是來西禺山賞玩梅花的多是文墨之家,平素很少動用。這回被謝琤和徐秉均撞見,立時有了一試身手的興致,阿嫣和謝淑睡起來沒多久,總歸閒著無事,便跟去看熱鬧。

  ……

  射箭場修得寬敞,是蕭家所建。

  蕭家亦是武將,幾代忠烈,豪傑輩出。如今的老將軍蕭邁曾是謝袞最信重的副將,為人剛直清正且有威望,頗受謝珽母子敬重。場中唯有年過半的老僕看守,在箭垛旁的古樸茅屋裡放了勁弓羽箭,供人自行取用。老僕坐在那兒,不過是添補缺損,稍加照看,免得孩童頑劣,不慎傷人。

  幾人過去時,老僕正闔眼打盹。

  謝琤推門,自引幾人入屋。

  裡頭的弓箭皆屬上乘,有極考驗臂力的硬弓,也有女子可用的小弓,旁邊甚至還有機弩,貼著兩個遒勁的字——慎用。

  徐秉均挑了把稱手的弓,不由生出比試之心。

  謝琤欣然答應,「射多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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