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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這種話她不敢說,只無辜眨眼。

  謝珽悶笑了聲,直腰坐起時,口中傳來似笑非笑的低語,「你才多大,都還沒長開吧。」說著話,目光迅速掃過錦被下她的胸脯腰身,而後落回書卷,回到方才清心寡欲認真看書的模樣。

  阿嫣聞言,心中微怒。

  他這是什麼意思?嘲笑她的身材麼?十五歲的姑娘多半都還在長身體,她這身段在同齡人里已是出挑的了。又沒吃靈丹妙藥,更未經妙手調理,還能在苗條纖秀的身體上長出豐腴的景致不成?

  以為誰樂意嫁給他呢?

  嘁!她心中暗嗤,知道謝珽果真只是來睡覺,忐忑消去後,再不願多看他一眼,轉過身朝著床板就睡了。

  第11章 不寐  軟玉在側,到底沒能睡著。……

  整夜安睡,清晨醒來時枕邊已然空蕩。

  阿嫣不知謝珽昨夜何時睡的,也不知他今晨幾時走的,反正昨晚聽了謝珽調侃她身段的那句話後,她腦袋裡繃著的弦就徹底鬆了,心裡隱晦的忐忑與不安也隨之消弭。

  之後困意如潮,酣然睡到了天明。

  此刻晨曦透窗而入,紅綃帳內天光朦朧,要不是枕畔放著謝珽翻過的兵書,她甚至要懷疑昨晚他究竟是否來過。

  她翻了個身,披衣下榻,見玉露聽見動靜後帶人進來伺候,便問道:「王爺幾時走的?」

  玉露偷瞥她的神情,低聲答:「卯時初就走了。」

  「那麼早?」阿嫣訝然。

  ……

  長史司里,謝珽掩唇打了個哈欠。

  他自幼習武身強體健,又是風華正茂的年紀,尋常不管熬得多累,睡上兩個時辰便能歇得精神奕奕,容光煥發。

  但昨晚他沒睡好。

  其實近來他公事很忙,加之習慣了在外書房起居,原本沒打算去內院。反正婚事是皇家強賜的,謝家和楚家都是奉旨而行,一個是為避猜疑,一個臨時換新娘,誰都不是真心實意想結姻親之好。

  他更不必被親事捆著,去考慮夫妻之實。

  只不過昨晚回府後,太妃武氏親自過來同他議事,待正事商議畢,又說他新婚初娶卻沒怎麼在春波苑露面過,太過生疏冷淡,會令後宅人心浮動,徒生事端。

  神情之間頗為嚴肅。

  謝珽雖不是對母親言聽計從的人,卻也知道武氏主掌後宅,耳聰目明,甚少出差錯。她既這樣說,恐怕是已察覺了端倪。

  遂決意去睡一晚,擺個態度。

  為免尷尬,他還特地等阿嫣睡熟了才熄燈滅盞,和衣而臥。

  誰知躺下去許久,都沒半絲困意。

  謝珽從前親赴戰場時,也曾跟將士們一道擠在避風的山洞中,席地而睡,並不太挑床榻枕褥。但跟一個妙齡嬌軟的小姑娘同枕而眠,卻還是頭一回。垂落的簾帳隔出逼仄的空間,身旁的人呼吸勻長,不時有極淡淡的香味竄到鼻端,幽微而斷續不絕。

  他直挺挺躺了很久,才心如止水。

  睡意籠來,朦朧中才要闔眼,香夢沉酣的小姑娘卻又不安分起來,翻個身往外滾了滾,竟循著錦被下的暖意湊到了他跟前。碰到他貼在身邊的手臂,她柔軟的手指很快就攀上來,嘴裡哼哼唧唧的,像是叫了聲「嬤嬤」。

  這是把他當哄睡的奶嬤嬤了?

  謝珽無言,瞧小姑娘睡得實在香甜,沒忍心推醒了徒增尷尬,只好竭力忽視,凝心靜氣。

  奈何軟玉在側,到底沒能睡著。

  後來聽遙遙傳來打更聲,知是天色將明,索性放棄掙扎,起身穿衣到外書房盥洗了,撲進今日的公事裡。

  這些內情阿嫣自然絲毫不知。

  她只覺得謝珽此人果真勤政得很,半點都不貪懶覺,天沒亮就能起來幹活。亦可見他果真心口相符,沒拿她當女人來瞧,才會在夜裡睡得踏實,那麼早就精神奕奕的出門去了。

  這般目光挑剔,能入他眼的得是多豐腴的美人?

  阿嫣心中嘖嘖稱嘆,照常梳洗打扮後到照月堂里應卯。

  ——老太妃雖將中饋的事都交在了兒媳武氏手裡,卻仍極講排場,仗著兒孫們孝順,以處事須勤勉為由,定了女眷每日清晨到跟前問安,之後各回住處忙碌瑣事。因王府太大,往來費時,武氏和二嬸高氏便免了兒媳的晨禮,闔府女眷在照月堂碰頭即可。

  規矩既不可改,阿嫣每晚便早早歇下,睡上四五個時辰仍可神采煥然。

  倒是秦念月,不知為何有些蔫蔫的。

  阿嫣既被她視為「不吉」,自不會有多熱情,維持著客氣彼此打招呼,說話也不咸不淡,合乎姑嫂之禮。之後或同謝淑閒聊,或是跟妯娌拉扯幾句,有爽快睿智的婆母武氏照拂,即便為老太妃暗暗不喜,處境倒也沒差到哪裡去。

  這日問安畢,阿嫣跟武氏去過碧風堂,領了件練手的小差事回來,叫了和田嬤嬤盧嬤嬤商議。

  正琢磨著列單子,就見玉露走了進來。

  「啟稟王妃,表姑娘來了,說是送些新制的糕點。」

  「請她到廳中稍坐,我這就來。」

  周遭有不少僕婦丫鬟伺候,阿嫣自不會明著怠慢這位被闔府捧在手心的武將遺孤。

  玉露應命而去,先奉上茶點果品。

  少頃,阿嫣秋衫明媚,噙著淡淡笑意踏進廳中,「表妹這兩日幫著祖母抄經,原是很忙的,怎麼忽然有空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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