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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璞從來是一個因勢制宜的人,容玄貞好色又蠢,不明不白的死了,他沒空為昔日的主子悼念,轉而盯准下一個目標。

  是九皇子還是十皇子無所謂,左右都不過十歲孩童,只要他還在朝廷為官,總有一天可以爬到他想去的位置。

  然而,他萬萬料不到,他會在青州王府見到這個人。

  「喲。」容轅待客的廳中,一個身穿紫錦額纏東珠的少年坐沒坐相,看見謝璞後向青州王笑道:

  「小的說什麼來著?我來之前與攝政王打賭,說有人將他當成傻子,攝政王還不信,要砍我的腦袋,瞧瞧,這不是應驗了嗎。」

  這口出狂言的少年正是湛讓。謝璞恍如被一盆冷水兜頭澆下,脫口道:「不可能。」

  他了解攝政王,以容裔傲絕自負、不屑與人聯手的心性,怎麼可能主動來找青州王?謝璞算準了容裔這一生,果決刻薄不懂圓滑,將自己孤立成眾矢之的,成在斯,也定會敗在斯!

  正因看透這點,他才搶占先機遊走於二位藩王之間,意圖布成牽制住容裔的羅網。

  湛讓難得見洛北第一才子驚疑不定,開心道:「謝兄與王爺有什麼話,但說無妨,我絕不會傳出去一個字的。」

  謝璞的臉色更青了。

  而一直沉默飲茶的容轅,默許湛讓在場,眉頭同謝璞一樣未曾放開。

  謝璞霍地意識到,不管容裔派湛讓來提出什麼條件,青州王可能相沒被說服,畢竟比起帝王治下,藩王間的利益才更為一致,連忙道:「王爺請聽在下一言。」

  湛讓姿態閒適地聽他滔滔而談,果真一句也沒有插嘴。

  青州王的眉心隨謝璞的話時松時緊,聽到最後,終於下定決心般抬起手,止住謝璞的余言。

  「不必再說了,謝公子請回吧。」

  謝璞變色深揖,「請王爺三思,立足於長遠考慮,藩鎮利益實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青州王做了半世藩王,比這鼓舌的年輕人更懂什麼叫立足長遠,他既然決定,便不改轍。

  大廳的沉寂像一座無聲的墳墓,壓得人難以忍受。

  湛讓見狀分外「不忍心」,安慰謝璞:「哎呀,謝兄真的想不明白還是自欺欺人?你知道稷中學宮在哪裡嗎,在姑蘇,姑蘇城與臨安城相去幾何?臨安王想劃江而治的心思不是一日兩日了,我們稷中英才濟濟,必然首當其衝,好歹也算王妃半個娘家呢,你說,我師嬸子能放任臨安王回去嗎?」

  謝璞本能反感這個油滑少年,從他的話中聽出一絲不好的預感:「什麼王妃,什麼師嬸?」

  湛讓故作意外:「攝政王妃啊,謝兄不知道?雲裳小師叔是我師叔,那娶她的人,我只好尊稱一聲師嬸了,有問題?」

  青州王在一旁聽得眼皮直抽抽,很難將那手腕鐵血的年輕攝政王與,那兩個字聯繫到一處,覺得攝政王要砍這小子腦袋合情合理。

  一念未完,自家不省心的兒子忽從壁幛後忘形而出,聽了半天壁角的容天琪來到湛讓身邊,跌掌嘆氣:

  「華姑娘真要嫁給攝政王了?可惜可惜,怪小王晚入京師一步,人生百年第一恨,天下名花皆有主,哎!」無限惆悵。

  湛讓冷眼看他,「勸世子一句,好生做您世襲罔替的青州王,不該動的心思別惦記。」

  謝璞聽到「世襲罔替」,心裡一凜,陡然間全明白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容裔這般下得血本,難怪青州王捨棄盟友了——哪還有比世襲罔替的丹書鐵券更長遠的利益?!

  他臉色慘白,一時不知該為心上人嫁於他人悵惘,還是計謀一敗塗地絕望。

  可笑他還想著來日方長,攝政王,根本沒給他等到來日的機會。

  「謝兄留步。」見謝璞面如土色預備告辭,湛讓笑吟吟開口:「攝政王盛情,勞謝兄天牢裡頭走一遭,請吧。」

  ·

  太.安九年秋,繼太子歿後,滯留京城的三藩出京。

  青州王得世襲異姓□□書券,臨安王削親王爵為郡王爵,改封平涼郡君,原臨安王府充淮南節度使府,臨安歸統朝廷管理。閩南王返途中暴病而亡,閩南部落長幼世子爭權,大亂,京城黃衣軍赴閩鎮亂。

  西宮裡婉太后的頭風就沒再好過。

  「真是好手段啊。」

  雲裳從近日的風聲與湛讓話中,逐漸還原容裔布的這盤大棋,遠交近攻有之,乘勢去敵有之,不由讚嘆。

  只是想到謝璞還關在天牢,雲裳剝葡萄的指尖微頓,輕蹙秀眉。

  她視兒時照顧過她的謝璞為世兄,並不存在其它的心思,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敢輕易向容裔打聽求情,那根木頭吃醋的後果她是領教過的,真能免則免、敬謝不敏。

  且她隱隱覺得,容裔關押謝璞的目的,不全是為了為難他,大抵同樣是棋局中的一招伏眼。

  唯一的不足,是天牢條件艱苦,謝璞出身名門一向錦衣玉食,如今秋深早晚寒涼,不知他受不受得住。

  「想什麼呢?」指尖突然一陣酥癢,容裔不知何時進的屋子,低頭噙了她手裡剝了一半皮的葡萄,轉頭便抵住她的唇。

  雲裳一句抗議來不及發,西域進貢的玫瑰香便在口中糜成甘甜的汁水。

  「唔……」

  「方才在想誰?」

  雲裳輕喘一息,腮上緋色薄染,嗔目取帕子擦拭。瞧瞧,她還沒露出形影呢,這廂的飛醋便吃得沒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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