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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三個字宛如縈繞在雲裳耳邊的咒語,藏著隱而不宣的狡黠,說著口是心非的巧話,分明在引.誘她回頭。

  第61章 逼宮

  亞聖垂下的長眉遮住眼皮, 遲遲未語。城門處隱隱傳來騷亂,似因過客被阻,鬧將了起來, 眾人沉默地等著亞聖裁斷。

  雲裳緊張地屏起呼吸, 攝政王之心昭然若揭,她怕師父怪她知情不報, 覺得她忤逆君主心術不正,甚至不認了她這個學生。

  她掐著掌心忐忑地等待挨師父的罵, 卻等到一句:「華國公不在京中, 雲兒與我們一道回江南。」

  他說的是「回江南」, 而非「去江南」。

  雲裳眼圈頓時又紅了, 有琴顏遞去一方素帕,見師妹追出來時衣衫穿得單薄, 此時臨風灑淚,尤似弱柳扶風,又令黃晴取一件披風過來, 關切雲裳道:

  「今日中秋,師妹的心口可疼不疼?你且放心, 茲事雖大還有我們在, 不可哭傷了身子。」

  雲裳搖搖頭又點點頭, 聽話地擦掉眼淚。她的多年心疾忽然痊癒, 一時間自己也說不清緣故, 眼下亦無瑕理會得它。

  黃晴將緗黃色風衣裹在雲裳身上, 這會兒顧不得笑話有琴顏是老媽子命, 當務之急先遠離是非之地,一行人便收拾的收拾,趕馬的趕馬。

  只有湛讓留在原地沒動。

  「阿湛, 你杵在那裡幹嘛?快上車。」

  黃晴喊了一聲,少年卻無反應,藺清驟然省悟過來,沉眉喚道:「無鋒。」

  「我要留下。」湛讓坦然說道。他先向孟思勉行禮,而後對著幾位師叔師伯團團作揖,深吸一口氣,聲音清朗而堅定:

  「無鋒不才,沒有掌院師伯篤實制學的靜氣定力,也不及禪二師伯與世無爭的心性。無鋒想爭。

  「盛世為諍臣,亂世做謀卿,師伯們也知曉,在學宮時端木翊一直與無鋒互別苗頭,他既投了臨安王,那我便與他做個對家。」

  少年肅然轉向亞聖,再作一揖:「不過無鋒銘記師尊教誨,曉得天下之利,民為重社稷次君為輕的道理,無鋒到何時也絕不辱沒稷中與老師的名聲。」

  黃晴無措地看向亞聖,老夫子捋須問:「想清楚了?」

  湛讓點頭:「想清楚了。」

  稷中學宮不為學子指定仕途之路,何況湛讓是公認的少年天才,有自己的一腔抱負。亞聖於是放行,轉而看向自己的三弟子。

  藺清很明白老師的意思,笑著解下腰間佩玉系在湛讓腰上,拍拍這位雛鳳的肩膀,願他將來不被鷙鶚所傷。

  「弟子欽服攝政王治理楚朝之功,但對皇室傾軋江山易主沒有興趣,當然是侍奉老師回江南了。倒是雲丫頭……」

  眾人的視線不約而同落在雲裳身上。

  雲裳臉上一熱,方才湛讓那席話,不僅說動了亞聖,她的心也不由跟著動搖。

  湛讓能坦蕩地說出他的打算,那她呢?

  禪杉師兄曾說過一句話:凡所有相,皆為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雲裳從來不怕承認自己是耽愛皮相的人,她不由想,如果容裔沒有那張臉,她是否還會這麼拖泥帶水的放不下?

  可沒了那張臉,她還能想起他身上令人安心的蔻木香,還有他看著她時,那種專注又炙熱的眼神。

  他還曾執筆為她畫眉,毫尖濡過舌尖,眉頭癢在心頭。

  他也曾帶她賞黃鳶花海,那片映目無窮的馨香至今難以忘懷。

  還有那件大紅衫袍,那杯青海冷酒……過往種種讓她抗拒不願深想的回憶,此時此刻一股腦地浮現在心頭。

  不許她回頭麼?

  「小師叔。」諶讓留意著將要關閉的城門,有些發急:「是去是留都得儘快了,遲恐生亂。」

  雲裳點頭,倏爾斂目向師長作揖,轉向城門方向。正這時,只見一隊浩蕩兵馬向短亭而來,無旗無幡,勁履卷得塵土飛揚,不計人數。

  雲裳心驚,命凌宵等華府侍衛圍在大家身前,自己又被有琴顏拉到身後擋住。眨眼間兵隊及近,領頭卻是個熟面孔。

  「付先生?」雲裳警惕地看著他。

  付六身披輕甲,躬首向雲裳施行軍禮,抬臉一笑,又能尋見在王府時的恭敬諂媚,「屬下奉王爺之命,領雲衣軍盡聽姑娘差遣。」

  聽到那三個字,亭中人臉色皆動。雲裳愣愣看著付六,「你說什麼?」

  ·

  周楚生隨攝政王走在冷清的宮道上,不時覷向前頭的背影,心裡嘀咕:這種時候,王爺到掖庭來散步是幾個意思?

  隨即他想起攝政王是在掖庭長大的,可這也不能解釋攝政王反常的行為啊,正自不解,忽聽前方傳來一陣低泣,伴隨著乞求的聲音:

  「懇請公公為我母親尋穴以葬,我願意以百金相贈……雖然我此刻還沒有,但我起誓,決不食言!」

  「哎喲九皇子可別,您這不是折煞老奴嘛。」管事太監不走心地側身讓開,「這是太后娘娘的吩咐,奴才也是奉命行事。再說那柳氏只是個宮婢,連名份也沒有,此番病死得晦氣,讓她一口薄棺落於北邙坡,已是太后娘娘天大的恩典,九皇子不要歪纏了,快快回十王宅去罷,老奴只當今日沒有見過您。」

  容裔在宮牆拐角處站著,冷眼看著那瘦小的孩子啼泣跪在一個老太監面前,心情不豫。

  他冷冷地想,今日是熊孩子成精了嗎,走到哪裡都不得消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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