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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皎皎從小就很怕這個人。

  何況這人明明大不出她幾歲,卻是外祖母的皇弟,白皎皎也不是很甘願叫他一聲:舅姥爺……

  惴惴不安的不止白皎皎,在場諸人都犯合計:不是說攝政王最煩風花雪月這類娘們玩意嗎,怎的突然駕臨品香宴了?而且單站在那裡不說話,又是什麼意思?

  閻王似的杵著,嚇人吶。

  只有江平侯世子郝穡(sè),從攝政王盯著美人的眼神里,嗅出一絲別樣的意味。

  還沒等他想明白那眼神代表什麼,鼻端便真正嗅到了一道極其清沁的香氣。

  下一刻郝穡順著椅子背兒溜身就坐下了。

  ……不是他敢在攝政王眼皮底下大不敬,而是這香、實在、太他娘親的好聞了!

  草包世子使勁兒吸了幾鼻子,渾身松適如浸泉湯,每個毛孔都叫囂著舒服,心裡:啊啊不行了頂不住了!這姑娘到底是誰,娘親我想領回家!

  他乾癟的腦袋瓜里翻來覆去的不過「好聞」二字,在場的評香主事們已經激動的激動,愕然的愕然——

  娜嫋輕騰柔不膩,三候春盡一喉間。這分明是成香上品,不但冠絕今朝,也將往年香魁通通蓋過了啊!

  如此神來手筆,居然出自這年紀尚輕的小姑娘之手,還是隨手為之?

  「你這……這是什麼香?」白皎皎臉色陣青陣白,看妖魅一樣盯著雲裳。

  「無名。」雲裳神情淡淡,竊藍拉了下她的袖子,女子始有所感地回頭。

  入眼是一個高削的背影,長袍似流墨,冰冷的玄色壓住一切香旎,兩道蝴蝶胛卻隱隱透出,仿若墨竹遒傲,舒條隨風。

  她在高台之上,裙擺在春風中飄颺,俯看那人漸行漸遠,僅僅一道影子,一時也恍惚,喃喃:「如此骨相,當得……」

  竊藍著急地提醒,「姑娘,快走罷!」

  雲裳猛省,眼見宴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定在她身上,那些個浪蕩公子哥就要上前搭訕,吐舌掩面,拉著竊藍便往下跑,低聲囑咐:「快快回家!一會兒讓車夫多繞幾圈,千萬別暴露了身份。」

  看著落荒而逃的美人,江平侯世子嘴角浮起新鮮的笑意:「呵,真有意思。」

  台上的宋金苔還來不及道謝,恩人已然沒了蹤影,不禁失落:哪裡來嫦娥下凡似的小姐姐,生得這般好,手藝又這般高,可惜無緣結識……

  至於白皎皎……算了,「太平」鄉君氣得不想說話。

  總之沒出半個時辰,整個夢華都知道了,今屆品香宴的香魁——不是一支香,而是一個人。

  然後滿城爭相問,何人香中第一流?

  ·

  華蓉一直到回府還在恍惚,心不在焉地琢磨著品香宴上那個神秘女子。

  京城居這些年,從大家千金到梨園倡姬,她還從沒見過美艷耀目成那般的姑娘。

  華蓉先要去正房給父親請安,經過芙蓉池時不防被一人拉了一把,抬臉見是姨母王氏。

  「姨母,你嚇著我了。」華蓉捂著胸口嗔道,「怎麼在這兒站著?」

  當年華年收養義女,打聽到華蓉家中還有一位嫡親的姨娘,帶著一個半大小子在鄉下艱難過活,於是看在華蓉的面上一併接上京來。

  華蓉的表哥張濟平日在集賢院讀書,王姨母便安置在國公府的鳴珂院住著。

  「回來了。」身材微腴的婦人掩住眼底精光,勾唇悄聲補上一句,「罰跪呢。」

  華蓉臉上的詫色一閃而沒,隨即兩個心腹丫頭被譴到芙蓉池外盯著,低語不傳於耳。

  片刻後,華蓉整衫娉婷而出,臉上掛著與家姐見面的欣喜笑容,推開正廂的門。

  她的笑在看清屋裡情形的一瞬間定在臉上。

  ——滿城爭問的香中第一流,此時正半跪在腳踏上,給富中第一流捶腰捏腿,還一臉的討好諂媚。

  「……」

  說是跪著,實際卻是少女半歪半倚在紫檀流木踏,指不定比正坐還舒服幾分,抱著華年的胳膊撒嬌:「那女兒一時沒忍住嘛。」

  華年當即受不住了,財大氣粗地反口:「嗐,玩兒就玩兒了,多大點事!京城好玩兒的還多著,你想怎麼玩就怎麼玩,有爹在怕什麼?」

  末了,又擠眼小聲補一句,「不過也別太張揚了哈,木秀於林風必催之,爹這輩子呀,就指望寵汝平平安安的。」

  ——這何來的罰跪,分明是一幅其樂融融的舐犢情深圖。

  「……爹爹。」華蓉開口喚了聲。

  瞧見小女兒回來,華年眼底現出一片溺色,拍拍雲裳的小腦袋將她拉起來,又將華蓉拉到身邊,對著兩個女兒笑意滿足:「蓉兒回來得巧,正與裳裳說到你,你姐姐說已經見過你了。」

  可不是已經見過面了嗎?但,為何是她、怎會是她、那滿京城裡都在打聽的香魁……

  華蓉目光不經意落在華年的腰帶上,瞳孔針扎般一縮。

  爹爹從姑蘇回來一直戴著捨不得摘的香囊,此時已換成了那隻方在品香宴上大出風頭的女荷。

  兩隻荷包,是一模一樣的針腳。

  說不清的感覺一閃而沒,華蓉微笑上前見禮:「原來是姐姐,蓉兒見禮了。方才在金谷園見了姐姐本領,妹妹還心心念念遺憾不得相識,難怪爹爹口頭一時不忘姐姐,如今便好,可向姐姐請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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