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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幸如今一切壞事還沒有發生。

  重生以來,太子每日晨昏照常問安,表面看起來再純孝無害不過,容裔一次都沒召見過——他怕自己忍不住當場剮了他。

  上輩子的仇,這輩子,得一筆一筆、連本帶利地討。至於上輩子的恩……容裔派人去打深聿國公府的動靜。

  接令的暗衛卻未領命而去,臉色顯得古怪:「主子,京中……並無華雲裳這號人,恕屬下未明主上之意……」

  聽到這句話,容裔瞳孔瞬間冰涼。

  聽侍衛稟報,這一世的華雲裳,竟在五歲的時候就被聿國公送走了,安置在徐州的一個小鎮上將養。同年,聿國公認了一個五歲小姑娘作養女,大肆宴客為其正名,千嬌萬寵養在身邊。

  容裔聞言愈發驚疑,上一世的華雲裳分明沒有出過夢華,也根本沒有什麼養女的存在!他再遣人去徐州暗訪,幾乎將徐州地界翻遍,也沒有找到那姑娘。

  唯一的收穫還是京師這邊聿國公府透出的消息,嫡小姐將在二月十五歸家。

  這到底……

  「真不去真不去呀九爺?」折寓蘭一身碧衣風流,還不死心,扇著才及掌寬的風騷小扇:「聽說這一屆品香宴的小姐們……」

  「今日不宜出門。」清冷的嗓音打斷他。

  折寓蘭無奈,心道我跟您談姑娘您跟我說黃曆?

  下一刻,容裔卻仿佛想起什麼,柔緩了臉色,「芝友,歇歇嘴。」

  折寓蘭睜大眼睛:不苟言笑的九爺、叫了、我的、表字?!

  他撲通就跪了。

  攝政王:「……」

  五體投地的折寓蘭心想:完了完了,王爺這是要清算的前奏啊,王爺發現我貪銀子買花酒了?還是發現我同青衣軍通氣了?要不我直接把和神機營統尉的事兒也吐了吧?能爭取條全屍嗎?

  容裔形容古怪。

  他了解此子心性,也曉得折寓蘭私底下的手腕,上一世他一直對這個聰明的年輕人心存提防,用且疑之,所以折寓蘭最後竟願意為他效死,是容裔沒有料到的。

  捏著眉心欲叫人滾起來,蠅衛中的奎悄無聲息入殿,低聲稟道:「有兩事回稟主子。」

  地上的綠糰子把耳朵往下埋了埋,容裔裝作沒看見,示意暗衛說。

  奎道:「太子才從婉太后那兒出來,摔了些個花瓶杯盞,無非仍是抱怨主子的話……」

  他停了一瞬,見主上沒有特別反應,接著道:「還有一事,聿國公府的嫡小姐今日回京,此時已至城門外,暗處有數十侍衛護送,皆為聿國公親兵。」

  容裔霍然抬眼,玉毫墨渡般長眉斜捺入鬢:「是今天?」

  蠅營中排列第十五的奎點頭,等待主上進一步的指示。眨眼之間,一裘玄衣徑從身側掠過,帶著點急不可耐出了殿門。

  「……」奎:發生了什麼?

  「……」還有兩個膝蓋在地上不知當起不當起的折寓蘭:嗯?說好的不宜出門呢?

  ·

  本該三日後入京的青繒小轎,此時停在昌平門外的小茶攤旁歇息。

  天水碧色的廂簾被一對玉指輕輕挑起,恰對茶攤上一位側坐飲茶的青年。

  男子腰系玉笛,窄身長背,僅僅一個側影便氣度非凡。轎中的小姐單手抵著雪腮,眼睛星星亮,瞧得挺入迷。

  身旁兩個丫頭對視一眼,見怪不怪。

  「姑娘。」一個梳著包包頭的丫頭年紀尚輕,試圖將車帘子放下,稚聲稚氣地勸:「恐怕老爺在家等急了,姑娘還是快些進城吧。」

  韶白是在姑蘇時跟著華雲裳的,隨姑娘在學宮這些年,竊藍的嘴巴太嚴,韶白一直以為姑娘只是書香世家的小姐,頂多小官家出身,家底殷實些罷了。

  臨近上京才得知,華小姐的「華」居然就是京城聿國公的「華」,唬得她險些軟倒。

  然後韶白就開始為姑娘那個不好說的癖好擔心了。

  她家姑娘喜歡一切美麗之物,喜花卉香薰,好精玩雅繡,尤愛——賞美男。

  就,看見了走不動道的那種。

  還記得去年春日的蘇堤踏青,姑娘一眼賞識了一位容貌在地品上等的負笄書生,眼神直勾勾盯著人家瞧。

  這一瞧不得了,教那靦腆小書生以為佳人有意,第二日一大清早,太陽都沒等出來,苦求雙親托請了媒人就上得學宮來。

  好傢夥哩,韶白至今忘不了,當她出來替姑娘傳話,說「只是單純欣賞君之雅鼻,並無他意」時,那個書生摸著自個挺秀的鼻子,整個人都快崩潰了。

  要說江南風俗開化,在稷中學宮的時候,上到師聖掌院,下到姑娘的師兄師姐師侄師孫,只要見著姑娘為人,沒一個不喜歡的,沒一個不依著讓著姑娘,做何事都沒有逾禮一說。

  可若回到規矩大如天的京城還這麼幹,萬一姑娘被人看輕了去……

  韶白可是聽竊藍說了,聿國公身邊有一位與姑娘同齡的二小姐,十分受寵愛呢。

  轎中人全未覺伴身忠僕這份小心思,直至那系笛男子起身離開,方發出一聲滿足的嘆息,放下綺簾。

  嫩如花蕾的檀唇輕彎,一笑生香:「皚山上雪,皎雲間月,這風流俏郎君的容貌可當得天品丙等了,你們說是不是?」

  風靡江南道的「妙色評」,將天下皮相分為天、地、玄、黃四品,每品又有甲、乙、丙、丁四等,卻鮮有人知,此評正是創自眼前少女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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