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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批匯合時,便有問答:「第一批過來的,還剩多少人?」

  「不足百人,但殺得痛快!」那壯卒滿面鮮血,披髮大笑,「你們呢?怎麼只來了這麼點?」

  「狗皇帝在京郊埋伏了部隊,絆住了五千人和他們鏖戰!」

  那領頭的呸了一口:「還好將軍早有所料,說京郊必有伏兵,如今都安排好了!另有百餘人奔襲中落後,不久便能趕到。將軍這次調了一萬六千精兵……」

  壯卒問:「怎麼只有一萬六?莫非還分了第三批人麼?」

  領頭的抹了把臉:「將軍的心思,我們豈能盡知?軍神安排必有道理,聽從便是。」

  那壯卒便也信服,不再多問。

  而同一時刻,帶領三百餘精兵踏平長治道的李伯欣,卻與霍兆所帶的守衛兵狹路相逢。

  ……

  精兵三百餘人,俱是李伯欣之親衛。

  一路上又加入了勛貴們派來的家丁壯仆。雖不如精兵能戰,但遠遠一望,已是千餘人的聲勢。饒是長治道的路極寬大,也被擠得水泄不通。

  而霍兆所帶領的守衛兵,也是差不多的人手。

  永平伯被叛將重傷,已不能戰。今夜的守衛,全都收攏到霍兆手裡。他將大半人手撥出去,令副將去城門處匯合梁子勝,阻擊定軍入城。

  而自己,則是率領最為精銳的兵員,趕至長治道,親自阻擊李伯欣。

  務必不能讓對方威脅到皇宮,威脅到城牆上的江承光!

  雙方於長治道之西,狹路相逢!

  李伯欣長刀帶血,見了霍兆,只是眼皮一掀:「來得不晚。」

  霍兆沉聲道:「誅殺亂臣賊子,何時也不晚。」

  「還是說,將軍當真以為今夜的謀逆天衣無縫嗎?」霍兆的短髯微微拂動,似在冷笑,「聖上早已洞悉全局,早有安排。定軍真的萬無一失嗎?」

  「將軍若肯此時伏誅,往昔功勞,還可留個全屍。」

  饒是他提到了最大的底牌定軍,李伯欣神色亦然未動,只略帶嘲意道:「江承光知道了又如何?縱橫天下四十餘年,今日我李伯欣在此,又有誰能攔我?」

  「那就要先問過霍兆手中之槍了!」

  對面隱有躁動,旌旗揮動。李伯欣卻毫不在意,只抬了抬手,質問道:「好一個光明磊落,忠心報國——可霍兆,你與當年的我又有什麼區別?!」

  「蒙著眼睛捂著心繼續為狗皇帝效力,刀橫頸邊猶不敢知,可悲啊!」

  他喝道:「李家死了兩個貴妃,你霍家的貴妃也沒了。今日之我,何嘗不是來日之你!」

  霍兆的眉頭動了動,吐出的卻仍是雄厚之聲:「將軍勿再挑撥!」

  「今日有我霍兆在,誰也別想越過此道!」

  他槍尖向前,而李伯欣亦舉起朴刀——

  「那便戰!」

  霎時間,刀劍相擊,血濺肉飛。

  ……

  這場戰鬥持續不到半個時辰,然而極為慘烈。

  滿地的鮮血殘肢,死去兵士的屍體被作為掩體,橫里堆滿了大半道路。等到李伯欣這一方取得勝利後,他們不得不耽誤了一些時間,用來推開士卒之軀。

  老將雖老,掛帥敢當。

  霍兆雖也是近些年得用的將領,但比起征戰多年、技近乎道的李伯欣,終究還是差了一籌!儘管,霍兆帶領的是匆匆調撥來的精兵,而李伯欣統領的是由親衛和家丁混編而成的雜軍!

  可就在這樣的情況下,靠著李伯欣鎮定自如的指揮,竟能使守衛兵一方折損大半1

  霍兆又驚又恨,不得不在親衛的掩護下帶人撤走。

  在他們的身後,李伯欣制止了欲追的士卒:「會有人料理他們。」

  他仰頭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只露了一個殘彎,黑夜裡幾乎沒有光亮。

  定軍還沒有入城麼?他始終聽著城門處的動靜……興許是他老了,耳力確實不如當年。思及此處,李伯欣沉聲道:「城中人手不多,隨我一鼓作氣,攻破皇宮!」

  「破皇宮!討天子!破皇宮!討天子!」

  方才還頭破血流的將士們,又拾起一腔銳氣。他們在黑夜中推開死去同袍的軀體,匆忙拂去盔甲鐵片中黏連的血肉毛髮,高舉火把,又從長治道向御街進軍……

  夜色,愈發深沉。

  ……

  長治道由西往東,至中軸處,便與御街接軌。

  再由御街一路向前,便可直逼皇宮正門!

  饒是李伯欣經歷過風雨無數,這一刻,也不由微微興奮。而對於將士們來說,擊破霍兆的守衛兵後,他們距離勝利——距離城牆上的江承光,只有短短的幾里路了!

  這是改朝換代,這是青史留名,這是他們,勝券在握!

  定軍的同袍們是否仍在城門處鏖戰,或竟被梁家的小子帶人阻擊住了,他們已經不再去想。守衛天子的必然是更精銳的兵士,又是據牆而守,自己隨時可能倒下,此刻也無法使他們恐懼。

  死去的兵士、逃散的家丁,儘管中間也有小股新的隊伍加入……

  但到現在,粗略一算,李伯欣帶著的也只有四百餘人了!

  就是這四百餘人,要第一關去闖城門,要為先登!

  哪怕是最怯懦的人,在此刻也被滿懷壯志沖昏了頭腦。更何況在他們即將從長治道進入御街的時候,又遇到了成功突入城中的一支定軍,約有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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