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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續所知,非是全貌。他只知道他看到的,執行陸正給他的命令。陸延知道的更少。

  如今知道的最多的,反倒是陸睿。

  他垂下眼,將所有的信息在腦海中整合,漸漸地,理出了大部分的真相。

  陸續不敢擾他。

  他跪在地上,抬眼看去。

  他的少主人與上次相見,又變得不一樣。

  他錦衣玉食地長大,何曾穿過粗綢。光華耀人地行走,何曾掩過行蹤。

  他今日的突然出現,讓陸續隱隱預感到,陸家,也將變得不一樣了。

  陸續的目光投在地磚上。

  他的手在膝頭握緊拳。

  許久,終於抬眸。

  “走。”他站了起來,道,“與我回家去。”

  開封陸府。

  陸正才散值回家,剛到內書房,才寬了衣裳吃上茶,忽然外面有喧譁。

  “怎地了?”他喚了聲。

  書童原該在外面聽喚的,卻沒有進來。

  陸正蹙眉,又喚了兩聲,竟無人應答。

  陸正起身,往外面去,走到明間,書房的門忽然被人推開。

  夕陽的光銅金色,把人的影子拉得斜斜長長的,又將那人勾勒得半身金色,半身陰影。

  陸正眯眼看去。那人邁過門檻,反手關上了門。

  竟是陸睿。

  陸正大吃一驚:“你怎麼回來了?”

  陸睿凝視著父親,走過去。

  “江州堤壩案,”他問,“父親貪了多少?”

  233. 第 233 章 對的

  第233章

  當初, 在京城乍聞噩耗,悲痛之後,陸睿便心存懷疑。

  沒有證據, 只是直覺。

  直覺告訴他,這事不對。

  第二日,他從皇帝那裡拿到了喪假, 回了開封。

  各處看一看,問一問, 便全明白了。

  溫蕙枉死了。死在了他的父親陸正之手。

  只人死如煙滅。無論做什麼都不可能挽回了。旁的人還得活著,還得往前走。這還有一家子人。

  這個事, 不能揭開。揭開,便是全員皆輸。

  對任何人都沒有好處。

  父親自不必說, 母親也一定是知情的。

  她甚至都不肯面對他。不知道是羞愧,還是悲痛?

  這件事裡, 她參與了多少?或者是,反抗了多少?

  都不能問。

  只覺得窒息。

  唯一能做的, 是帶走璠璠。讓璠璠遠離這個令人窒息的地方。

  只陸睿當時萬萬想不到,“溫蕙枉死”竟還不是真相。

  真相,原來如此。

  陸正看著生得比自己還高, 比自己還英俊,比自己還遠遠有才學的兒子, 眼角抽動。

  果然世間,沒有能永遠支撐下去的謊言。做了這麼多,他到底還是知道了。

  當陸睿問出這一句的時候, 陸正感到自己二十來年作為父親的威嚴開始崩塌了。

  “有十萬兩嗎?”陸睿語帶困惑,“當年朝廷一共才撥下十五萬兩吧,父親怎貪了如此之多?”

  趙勝時與陸家的交集只在江州, 陸睿梳理信息,能讓陸正作出後面一串事的,除了江州堤壩案,再沒別的。

  “休得胡說!我……”陸正習慣性地喝斥,頓了頓,語氣頹了下來,“我只拿了一萬兩。”

  “一萬兩……”陸睿好像聽到了很好笑的事,竟笑了。

  “我在京城,旁人來求字畫,一副畫的潤筆也有三千兩。”他道,“我畫三幅畫,便有一萬兩了。”

  他又道:“便是母親,不過打發時間養的綠菊,也有人出千兩的價格收購。”

  “父親貪瀆,卻只拿了一萬兩。”

  “一萬兩啊。”他笑嘆道,“我們家,是缺這一萬兩嗎?”

  空氣里很安靜。

  陸正睜著眼看自己這兒子。

  陸睿緩緩抬起眼,那眼睛裡有血色。

  “區區一萬兩!”他咬牙,“父親就把陸家的兒媳送給了權閹霍決?”

  他果然,都知道了。

  陸正眼睛一閉,認命了。

  “你知道什麼?我豈是為了錢。我家何時缺過銀子?”他色厲內荏地道,“你道在外為官,能像你在翰林院那般清貴,專心治學,不惹塵埃?你可知道什麼是和光同塵!大家都拿,獨我一人不拿,還怎生做得下去官?”

  陸睿咬牙道:“吏治敗壞,為官者效命朝廷,當以身正之。若其勢強,掀不得,也可以辭官避退,至少,留一個自身持正。”

  陸正冷笑:“天真,幼稚。”

  陸睿抬眼:“這不是天真幼稚,這是陸家人,該有的風骨!”

  “陸家的家訓里,有寧折不屈,可沒有同流合污!”

  “宦官擅權,祖父不願與之共朝,都能辭官,為何父親就做不到?”

  陸正語塞。

  陸睿問:“趙勝時又是怎麼脅迫父親的?”

  陸正氣勢已頹,氣弱道:“謝谷豐暗中留了證據,趙勝時弄死了他家眷,把證據拿到了手裡……”

  陸睿森然道:“所以父親,就把蕙娘給了他?”

  陸正的解釋戛然而止,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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