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頁
提起這個名字,都恍如隔世了。
溫蕙道:“他活該。”
這世上最痛快的,莫過於惡人惡報,罪有應得。尤其是你的仇家。
最憋屈的,是你對恨的人無能為力。
溫蕙不是以德報怨的人,只她有比“報仇”更重要的人要保護,一絲都不能傷著。
所以沒辦法。
小安回來,跟溫蕙匯報青州的事。
“如今是讓大哥暫代了千戶,二哥暫代了百戶。”他道,“我跟山東都指揮使司通過氣了,摺子送到五軍都督府,回頭哥哥去說一聲就行了。等批下去,就轉正了。”
“辛苦你啦。”溫蕙道,“我哥有沒有又對你說難聽的話?”
“沒有,大哥可客氣了。”小安面不改色地說。
實際上回青州的一路上,除了吃飯喝水,他都叫人綁了溫柏的嘴。
自己哥哥的脾氣自己知道。溫蕙只假裝信他。
“他後來想讓我給你帶個話。”小安嘖道,“又吭哧說不出來。”
溫蕙笑笑:“像他。”
霍決和小安關上門,讓他把那日溫柏與溫蕙的對話復盤了一遍。
小安頭腦聰明,記憶力強,基本上一字不差地重複了一遍。
“可氣死我了!”他叉腰罵,“他要不是咱大舅哥,我弄不死他。”
他又道:“我一進門就聽說了,怎麼嫂嫂現在不出城跑馬了?是不是叫他給說的?”
霍決沒有回答他,只握著下巴,目光投在桌案上。
溫蕙的確一直沒有出門了。霍決也是想知道原因。
剛剛從小安複述的對話中,他聽到了那個答案。
陸璠。
每個人都有軟肋和弱點。
就如同溫蕙如今是霍決的弱點,陸璠則是溫蕙的軟肋。
她是她與陸嘉言割不斷的連接點,是她甘願不出門不露臉的根本原因。
陸嘉言給溫蕙的許多東西,霍決都給不了。
霍決能給溫蕙的,卻都因為陸璠的存在,溫蕙享受不到。
霍決的目光變得冰冷起來。
他喚了親信來:“去盯著,看陸大姑娘下一次什麼時候出門。”
陸侍郎府。
陸睿散值後沒有回家,隨陸侍郎回了他的府邸,飲茶對談。
“周王這個案子,整個河南都在拍手叫好。”陸睿道,“河南受宗室之苦久矣。”
“霍臨洮這次又立功,陛下是愈發倚重他了。”陸侍郎道,“這是又一個牛貴啊。”
“倒也未必。”陸睿道,“報上來的名單我在御前看了,沒什麼攀扯。”
陸侍郎不以為意:“光是周王一系就多少人哪,再攀扯,河南要血流成河不成?”
且周王不似當年潞王,潞王是真的起兵謀反了,周王是想謀反沒真干。
陸睿道:“廢了周王這一系,河南的賦稅都輕鬆了。”
“周王府二百餘年了,積攢了多少財富,怕是除了霍決再無人知道了。”陸侍郎道,“陛下很高興吧?”
監察院經辦的案子,罰沒的財產都不入國庫,入皇帝的私庫。這也是歷任皇帝為什麼這麼縱容監察院的原因之一。
皇帝說是富有四海,其實想從戶部手裡摳錢出來,也挺難的。
“驅動監察院,不失為一個削藩的路子。”陸侍郎道。
“終不是正途。”陸睿道,“且得有這麼一個人,敢為陛下去做這個事,還得做好準備,等到宗室的怨氣沸騰的時候,替陛下做宗室的祭品。”
“那不是正好嗎,霍臨洮就是現成的這個人。”陸侍郎道,“宦官就是這麼用的。”
陸睿不置可否。
待喝完茶,陸侍郎道:“你伯母想璠璠了。”
陸睿道:“明日讓她過來給伯母請安。”
陸侍郎道:“等出了妻孝,趕緊完婚,讓璠璠有人教養。”
陸睿點頭:“好。”
陸侍郎又道:“你母親的事別跟你父親爭了。知道你的孝心,只你父親說的也對,哪有兒子拆散夫妻的。”
陸睿眼神微黯。
離開陸侍郎府回到自己家裡,便有人來稟:“青州來信了。”
他前陣子給青州寫了第三封信,終於等到了回信。陸睿丟了韁繩便往書房去了。
只這回信還不如不回,竟只有八個字。
【善待璠璠,不必回信。】
陸睿沉默許久無言。
直到夏青家的帶著璠璠來書房找他,璠璠喚道:“爹爹。”
陸睿回神,把信紙折了塞進抽屜里,露出微笑,將女兒抱到了膝頭。
夏青家的把一疊紙交上去:“這是大姑娘今日的描紅。”
陸睿檢查了,誇獎了一番。告訴夏青家的:“明日讓璠璠去給她伯祖母請安。”
夏青家的道:“是。”
翌日帶著陸璠往陸侍郎府去。
車子穿過繁華的主幹道,拐了幾拐,進入了另一條路。
路兩旁沒有店鋪,只有院牆。這條路其實是兩戶人家宅院之間的間隔。往陸侍郎家去走過許多次了,往常里也會有行人車馬,只今日,馬夫駕著車一拐進去就覺得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