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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倆都沉默了。
溫家的長媳楊氏拍板:“這個事,就到此為止了。咱家的妹妹,已經葬在了餘杭。以後陸家不來往了。咱先過好自己的日子。”
青州的事情嘁哩喀喳解決了,小安已經從馮千戶那裡審出來,給陸正和他當中間人的是青州府的鄭知府。
霍決的指示是解決這事但不擴大化,儘量低調。
話雖這麼說,但俗話說賊不走空,不是,俗話說監察院不能白幹活。小安決定去和青州府的鄭知府做一次親密友好的會晤,談談這趟出來的差旅費問題。
臨走前他去見了溫柏:“我要走了,你有沒有什麼話要帶給我嫂嫂的?”
溫柏沉默了很久,道:“你跟她說……”
他又說不下去。
當時的激憤下去了之後,如今也沒那麼強烈地想讓妹妹去死了。
可溫家女兒嫁給了閹人,又實在是個羞恥的事。
現實與理念撕扯著人,糾結得難受。
尤其是,他最想做的事其實是殺陸正。只當時被小安捆了沒做成,現在楊氏也是堅決不許他去殺了。
有種身不由己的感覺。
他一個大男人都如此,想想月牙兒,她當時……
溫柏最終什麼話也沒有給溫蕙。
小安回京的時候已經是九月中旬。
康順還沒回來,還在河南府掃尾,但周王案基本塵埃落定。
周王一系的爵位都擼了,嫡系都問了斬。
從周王府起出來的金銀震驚了皇帝。
周王這個爵位是從太/祖皇帝時便分封了的。這周王府幾和大周同歲,一直盤踞在河南吸血,積累了二百餘年的財富,盡數落入了皇帝的私庫。
後世戲稱,周王倒,淳寧飽。
200. 第 200 章 當街
第200章
康順人還沒回來, 一箱箱金銀珠玉先送回了霍府入了庫。比起來,小安從青州帶回來的銀子竟不值得看了。
霍府的帳不分內外院,且霍決要讓溫蕙了解一下家裡這個密庫。故箱子入庫的時候, 溫蕙也在場。
實在為這數量心驚肉跳。
從地道里出來,她牽著霍決的手告訴他:“有點害怕。”
“不必怕。”霍決說,“皇帝許我坐這個位子, 給了我這座宅子,便是允了我伸手, 拿我的那一份。”
正常普通官員的宅子裡,也不大會有這種隱蔽的地道密庫。
這宅子, 以前是那個赫赫有名的牛貴的宅子。
小時候,娘嚇唬她的時候都說:再淘氣, 牛貴來抓你!
“我為皇帝做很多事情。”霍決道,“有些是像周王案這樣可以公開的, 有些是不能讓人知道的。我拿到的,與我付出的, 和皇帝因此得到的,都相稱。”
“我其實有時候常沒感覺。單說起‘監察院都督’的時候,有時候感覺不真切。”溫蕙道, “可是換一個說法,突然間就就能體會到了, 你現在……其實就是牛貴了。”
霍決笑了,又有些悵然。
“他是個很厲害的人。”他道,“我非常仰慕他。”
溫蕙道:“我聽說他是死在你手裡的。”
霍決承認:“是。”
他道:“我還殺了他的家眷。我答應過他不殺的。”
溫蕙腳步頓住, 呼吸也屏住。
霍決道:“蕙娘,你得知道我是個什麼樣的人。”
“做我的妻子,得知道我是幹什麼的和我是怎麼幹的。”他道, “否則,將來易被人用來蠱惑你,離間你我。”
“監察院的霍決無父無母無親人,本來沒有弱點的。”
“現在,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我的弱點。”
“我嗎?”溫蕙想了想,道,“不會。”
霍決道:“就會。”
溫蕙嘆了口氣,把頭靠在他手臂上:“嫁了個壞人。”
“家裡建個佛堂吧,我給你念念經,消消罪孽。”她說。
“你想建就建吧。”霍決道,“我不信這個的。我只信現世,不信來生。”
溫蕙道:“人的心裡總得有點希望啊。”
霍決道:“好吧。”
他道:“蕙娘,你的功夫不許丟下。”
溫蕙抬起頭。
他道:“我殺牛貴妻子的時候,她完全不能反抗。她是個普通的女人,只能受死。你不能這樣。”
溫蕙道:“會有那樣一天嗎?”
霍決道:“那誰說得清楚,人世無常,你該體會到了。”
溫蕙道:“是,的確無常。”
她又問:“你有很多仇家嗎?”
“沒有牛貴的多。我畢竟根基還淺。”霍決道,“但這世上,肯定有人恨我去死的。”
溫蕙想了想道:“我的匕首還給我。”
她不可能成日裡抱著長/槍,匕首這種小巧的東西帶在身上才方便。
“早扔了。”霍決道,“改天給你一柄好的。”
他又想起一個事:“對了,趙勝時問斬了。”
趙勝時關了幾個月,秋後問斬了。他的妻子兒子們都奪了誥命功名,流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