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繡春刀挽了個刀花,在火光中劃出一團光。
有一瞬,霍決握刀的手像是負在腰後。下一瞬,刀鋒划過結實遒勁的肌背,刀尖指向了地面。血順著刀鋒滑落到地上。
而後背迸射出的鮮血,濺射進了爐槽中,激起了一陣白煙。
工匠們呼喝聲四起。
“成了!”
“成了!”
“起爐!”
長長的兵器再次被從爐槽中取出,置於鍛造台上。
四名壯實工匠輪流揮動鐵錘。
叮咣叮咣。
這韻律有美感。
霍決提刀站在那裡,有番子給他後背上藥。
他看著鐵錘下,那長兵漸漸露出真容。
“淬水!”
一聲斷喝後,長兵進了水槽,嗤嗤地冒起大量白煙,紅光肉眼可見地黯淡下去。
嘩啦啦出水,再置於鍛造台上,長兵露出了真貌。
霍決走過去凝視它。
“都督,”匠人們匯報,“還需細細打磨。”
但,雖然現在還是未完成的狀態,那長長杆子,已經泛著銀子般的光澤,因火淬和水淬產生了自然的紋理,看起來像梅花。
尖尖的頭,雖還未開鋒,已有冰冷嗜血之感。
看得出來,待細細打磨完,定是一桿寶槍。
她一定會高興的。
她最喜歡傳說中的亮銀梅花槍了。
霍決嘴角不由勾起。
169. 第 169 章 誥命
第169章
當年, 連毅哥哥許諾給小月牙兒,說要送她一桿亮銀梅花槍。
其實他說的並不是真正的亮銀梅花槍。因那時候,霍家四子的財力, 根本負擔不了一桿真正的亮銀梅花槍。
那個時候霍決其實是打算未來送給溫蕙一桿鐵槍。因為大家都是這樣的,手握著鐵槍吹牛“我這是亮銀梅花槍”。月牙兒也是能接受的。
只是沒想到,當月牙兒真正來到連毅哥哥身邊的時候, 霍決已經有能力為她打一桿真正的亮銀梅花槍了。
精鋼添加了秘銀,古法鍛造, 人血祭爐。
武人是需要武魂的。
武魂要以血淬鍊。
溫蕙功夫雖好,她卻是連只雞都未曾殺過。
霍決也希望, 縱她手中有長/槍,也能每日裡歡歡喜喜地, 一生不必染血。
有他的血,足夠了。
三月底, 開封。
陸正對陸續說:“差不多了,發喪去餘杭吧。”
樣子都做得差不多了, 對外只說是久等不來青州溫家的人,天氣漸熱,要趕緊送回餘杭安葬。
陸續說:“我親自送回餘杭, 讓陸延去青州。”
陸延是陸大管家的次子,銀線的二伯哥。他和哥哥陸續都是陸正跟前得用的人, 將來也要接替父親大管家的位置。
陸正道:“讓陸延去那邊有眼色些。”
陸續道:“他肯定的,老爺放心。”
聽到溫蕙的靈柩要回餘杭了,劉富家的和綠茵又哭了一場。
劉富家的把當初溫蕙給她的東西起出來, 抱著去找了陸續:“當初少夫人剛病的時候給的,讓我收著,說萬一有什麼, 讓給銀線。你知道的,她們兩個一起長大的。”
陸續也當場灑淚:“少夫人仁厚,我三弟妹知道了,定要傷心得吃不下飯的。”
接了。
待劉富家的離開,他回到屋中拆開層層包裹布,裡面是一個匣子。
揭開匣蓋,鋪的是滿滿一層銀子。
陸續放下心來。
少夫人和三弟妹感情很好,想著以後再不能庇護她了,臨去前給她留些銀子傍身,可以理解。
只也忍不住嘆一聲。
少夫人真的是個很好的少夫人。三弟妹也勤快孝順。都是好女人。
只深宅大戶里腌臢事永不會禁絕,由不得他們這種做下人的置喙。
一個好的管家沒法去管主人做的事對還是不對,只能去幫主人把事情辦得更周到更縝密。
淳寧四年四月初,開封陸家少夫人的靈柩啟動,發船回歸餘杭。
一個女人嫁了,便是夫家的人。若死了,葬進夫家的祖墳里,享用夫家的香火,被視為圓滿的一生。
不能進夫家祖墳的女人,一樣也不能進娘家的祖墳,譬如未嫁女、下堂婦。那就將成為孤魂野鬼,游離在外,享不得香火。
被認為是不得善終。
四月,京城舉行了殿試。
大周開國之初,皇帝親自主持殿試,親自唱名傳臚。那時候一屆也就取二三十個進士。
如今三年一屆,一屆三百餘人。皇帝早就不親自主持殿試,也不可能三百人都唱名了。
殿試是閣老們主持的,但皇帝去看了看。
皇帝的審美自來不錯,三百人中一眼看到一個人,無法泯然於眾人。
皇帝驚道:“那是誰,竟生成個人樣子!”
旁人道:“這便是今科的會元,餘杭陸睿陸嘉言。”
翻了翻,補充道:“餘杭陸氏子,其父如今在開封府任同知,刑部陸侍郎是他同族。”
會元有才有貌,出身大家,皇帝見了心喜,道:“我等著他的成績。”
如無意外,會元定在一甲。
殿試一整天,貢士們朝入晚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