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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了。

  他接到別雲茶電話後,就聽見她喘不過氣的哭聲,上氣不接下氣的,很是可憐。

  別雲茶只說自己弄丟了辛辛苦苦做的採訪稿,如今進不去工作室,又冷又難受。

  相處時間久了,雖然對方並非自己所想要的模樣,但多少有些感情。沈少寒匆匆趕來,又被杜明茶驚到,擔心她被二爺看到。

  這才口不擇言,說了些過激的話。

  事實上,剝去那層濾鏡,沈少寒清清楚楚地意識到,別雲茶撒謊了。

  不過他下意識選擇不去信,他無法接受自己期許的靈魂伴侶有著這種心腸。

  她故意將自己擺在受害者的位置,企圖得到他的憐憫。

  「我會親自致電孟教授,」沈淮與說,「垃圾該去垃圾應該在的地方。」

  別雲茶嘴唇血色盡失,搖搖晃晃,幾乎站不穩。眼睛裡蓄滿淚珠兒,啪嗒啪嗒地往下落。

  沈淮與微微抬眼,餘光看到鄧老先生匆匆進了病房。

  他整理好襯衫,剛走出一步,就聽沈少寒叫住:「二爺。」

  沈淮與側身。

  沈少寒手指握成拳,他說:「您應該記得咱們家的家規,不能覬覦他人、妻子;不能奪取親屬至愛。不可亂綱常、違倫理。」

  沈淮與笑了一聲:「廢話。」

  沈少寒從他表情上看不出什麼不同,沈淮與仍舊是那個最守規矩的二爺,這讓沈少寒高懸的一顆心稍稍平穩一些。

  眾所周知,沈二爺因父母的不幸對婚姻沒有什麼期待,也不曾尋找伴侶。

  或許是無意於女色,他對晚輩的照拂也頗多,沈少寒曾受過他的接濟,對二爺自然尊敬有加。

  如今二爺照料杜明茶,有沒有可能只是出於對晚輩的憐憫?

  沈少寒心中不安寧,他無法說服自己。

  別雲茶聽了沈淮與的話,嚇得伸手去拉他的胳膊,苦苦哀求:「少寒,您別讓孟教授裁掉我,我很珍惜這次機會,保證會好好的……」

  她從來沒有一次哭的這樣真情實感過,眼淚像發大水,嘩嘩啦啦地順著眼角往下落,都快看不清楚沈少寒的臉了。

  沈少寒卻將手從她手中抽走,別雲茶用力去抓,指甲撓破他的手背,疼的沈少寒輕嘶一聲。

  他也有些不悅,強壓著聲音:「雲茶,二爺的決定,我也沒有辦法。」

  別雲茶呆住:「那我的名額——」

  「你就當這兩天什麼事都沒發生,」沈少寒說,「回學校吧。」

  別雲茶要哭傻了。

  能在孟教授手下共事,還能參與這個非洲某國家首都大劇院的投標翻譯工作,如此重要的簡歷加分項,就這麼被她給活生生地弄沒了。

  身體晃了晃,別雲茶站不穩,兩腿一軟,她跪在地上,膝蓋和地板磚接觸,發出嘭的一聲。

  沈少寒轉身看她一眼,眉頭皺起。

  他沒有過來扶。

  別雲茶卻從他的表情中明白。

  沈少寒這次是真生氣了。

  -

  鄧老先生急沖沖地過來,看到病床上靜靜躺著的杜明茶,急的頭一懵,慌忙問旁側的沈淮與:「沈老弟,明茶怎麼了???」

  沈淮與蹙眉,勸慰:「您先冷靜一下,明茶沒什麼大事,就是高燒。」

  鄧老先生急了:「你驢我呢?高燒能把人燒暈了?」

  「說來慚愧,」沈淮與面露愧色,輕聲嘆氣,「是我沒有管教好後輩,才氣的明茶這樣——」

  鄧老先生敏銳地抓到關鍵詞,面色一凌:「是沈少寒那個憋犢子弄的?」

  「也不能全怪他,」沈淮與說,「您先消消氣。」

  「消他爺爺的氣!」鄧老先生憋不住了,怒火中燒,罵,「這龜孫子!」

  餘光看到沈少寒在這時過來,老人家火冒三丈,在對方即將踏入病房門的前一刻,順手抄起拐杖,狠狠地朝他背上打去,「你個小王八羔子,和你爸一樣屬癩蛤|蟆的?你家金蟾世家啊,惦記著我們家明茶……」

  沈少寒猝不及防被抽了幾拐杖,伸手格擋:「鄧爺爺,您消消氣……」

  走廊上人來人往,幸虧這是私立醫院,打人的又是名譽院長,沒人敢攔。眾目睽睽下,沈少寒被鄧老先生抽了幾拐杖,直接轟出去。

  鄧老先生厲聲叫保安:「把他和那邊跪著的女的一塊攆走!以後不許他們再來!」

  他拄著拐杖,氣喘吁吁。

  沈淮與才走過來,輕輕給他拍著背,勸慰:「別動怒,怒火傷肝。」

  鄧老先生一顫。

  一句熟悉的話戳到老人家心坎坎里去了。

  他此生唯一得意的就是長子鄧扶林,兒子肖母,性格也像極了他的亡妻。

  沉穩有度,善解人意。

  如今鄧老先生看不上第二任妻子生的鄧邊德,和第二任妻子也沒什麼感情,縱使有家有子,兒孫都在,仍覺著孤家寡人。

  還記得以前他發脾氣時,鄧扶林總會如沈淮與這般,溫和地說「怒火傷肝」。

  如今人已過世,只留下一個幼女,高燒到暈厥,躺在病床上。

  鄧老先生近些年覺身體越來越不濟,他心臟不好,說不定哪天就閉眼長辭。

  即使他立了遺囑,只怕杜明茶孤單一個,也鬥不過他如今的妻子和鄧邊德……

  那時候的她就真的無依無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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