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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奚城。
跟素描紙上的一模一樣。
一陣尖銳的疼痛划過心臟,寧音臉色蒼白地吸了口氣。
門鈴一直在響。
寧音坐在原地,緩了好半天,才穩住搖搖欲墜的身體,站起身跌跌撞撞走出去。
是紀奚城嗎?
回來得正好。
她手指緩緩合攏,因為時間太久微微泛黃,卻保存完好的素描紙,被她攥得發皺。
深紅色的血隨著寧音的腳步,一路從負一層雜物間,一直滴到一樓,穿過客廳到門口。
寧音站在門口,手掌搭上門鎖。
她閉了閉眼,腦中閃過無數接下來面對紀奚城的反應。
「咔噠」一聲。
門鎖應聲打開。
看著站在門外的人,寧音心臟驟然縮緊。
蘇芷茜。
從前只是遠遠一瞥,今天是她第一次近距離看蘇芷茜的臉。
一張很美的,並且跟她有六分像的臉,就連那顆「淚痣」,都是長在差不多的位置,開門的一瞬間,寧音仿佛看見另一個自己。
她腳底一軟險些站不穩。
門外,蘇芷茜摘掉墨鏡,渾身上下都是高定。
圈子裡一直都流行一句話,說影后蘇芷茜是時尚屆的寵兒,行走的人間高定。
寧音抬眼,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一番蘇芷茜今天的一身,單單一件外套就至少六位數,還只是一套私服,手上拎的包是全球頂尖設計師的純手工定製限量款。
全世界只有兩個。
她輕扯了下嘴角,原來這才是紀奚城喜歡的類型。
而不是她這種,從頭到腳都過不了四位數的人。
寧音平靜地看著她:「有事嗎?」
蘇芷茜早就看見寧音手上拿著的素描紙了,她紅唇微彎,手上拿著價格不菲的墨鏡,女神范十足。
她伸手:「你好,我是蘇芷茜,這張畫的女主人。」
寧音心口有什麼東西一瞬間碎裂,她咬牙,紅唇勾笑,帶著鮮血的手把畫遞到蘇芷茜面前:「是嗎?那還給你。」
女人臉色蒼白,上面還有未乾的淚痕,她微微揚著下巴對著蘇芷茜,沒有半分無措。
「你拿好。」
畫拿好,人也拿好。
說著,寧音放手。
被血浸透的素描重重砸在地上。
蘇芷茜下意識往後挪了一小步,隨後又停在原地。
她今天穿的鞋六位數,不能染血。
她還是小看了這個十八線,正常人見到她第一眼幾乎就離崩潰不遠了。
畢竟,哪個女人能容忍自己被男朋友當成一個替代品呢?
可寧音卻能平靜抬手把畫遞到她手上,那一瞬間她都險些繃不住。
要不是有這一層關係,她應該還挺欣賞寧音的。
寧音唇角儘是輕蔑,垂眸將她的小動作盡收眼底。
收回目光,寧音抬手就要關門,卻被蘇芷茜一把攔住:「等等!」
「有事?」寧音看著她語氣冷淡,隨後又補了一句:「紀奚城不在這。」
許是沒想到寧音會如此直白道破她跟紀奚城的關係。
蘇芷茜愣怔了一瞬,隨後才恢復正常:「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你只有一個選擇,離開這棟房子,離奚城哥哥遠遠的。」
接著,她頓了頓,看著寧音,一字一句:「我回來了,奚城哥哥也不再需要一個贗品了。」
贗品。
寧音指尖攥得發白。
「就算是分手也得是他紀奚城跟我提,你以什麼身份站在這?」
寧音自嘲勾了下嘴角:「初戀情人?還是白月光?」
何詩告訴她寧音平時沒什麼存在感,再加上長相的問題,總是給人一種好說話,可以任人揉捏的感覺,卻想不到現在竟然這麼牙尖嘴利。
「我跟奚城哥哥青梅竹馬,就算我出國這段時間他跟你在一起,也並沒有跟我斷了聯繫,經常出國看我。」
這話蘇芷茜說得半真半假,也也不知道寧音能相信幾分,可沒辦法,她現在只能使出最後的殺手鐧。
她從包里翻出手機,低頭點出一張照片,把手機擺在寧音眼前。
是一張合照,照片上,紀奚城西裝熨帖,襯衫扣子一絲不苟地繫到最上面一顆,看上去斯文禁慾。蘇芷茜白色長裙,身材曼妙,微卷的長髮披在身後,紅唇艷而不俗。
兩個人坐在國外某餐廳里吃飯,郎才女貌分外登對。
寧音定眼看了一眼桌上的菜單。
上面的餐廳名字,正是兩個月前,紀奚城大早上接了個電話,早飯都沒吃匆匆消失三天,熱搜上疑似公布戀情那張照片背景的餐廳。
紀奚城是怎麼解釋的?
哦,出差。
那照片上跟紀奚城手挽手的背影,就是蘇芷茜了?
寧音一瞬間感覺有些透不過氣來。
金絲雀,替身,還不夠?現在這算什麼?
劈腿還是出軌?
「你不信?」
見寧音半天不說話,蘇芷茜揚著手上的手機晃了晃:「不信你可以現在就打電話給奚城哥哥。」
寧音立在門口,鼻尖紅紅的,微揚著下巴,面上平淡無波,指甲早就深陷在掌心裡。
她平靜地看著門外眼底帶著笑意的蘇芷茜,三秒後,轉身踩著高跟鞋走回客廳拿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