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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憲嘆氣說:「或許我便是這種無情之人,甚麼事情於我都無所謂。」

  「無所謂不好麼?」韓鳳說:「是你看得通透。無所謂不好麼?人活一輩子,何苦這麼煩惱自己呢?」

  韓鳳挑唇一笑,上下打量著宇文憲,露出一個「邪佞」的笑容,說:「既然齊國公甚麼都無所謂,那咱們打一架也無所謂,來來,好幾日都沒打過了。」

  宇文憲被他這話逗笑了,「嗤」了一聲,說:「你打不過我。」

  「廢話少說!」韓鳳將長戟一擺,舞的虎虎生風,說:「打過見分曉!」

  楊兼抱著小包子回了屋舍,便聽到外面叮叮噹噹的聲音不絕於耳,不用猜了,肯定是韓鳳「吃多了撐的」,拉著宇文憲餵招呢。

  楊兼將楊廣柔軟的小頭髮散開,用小櫛子給楊廣順著黑亮亮的頭髮,燭火搖曳著,將平陽的黑夜打得不怎麼真實。

  楊兼突然發問:「做天子,到底是一種甚麼樣的感覺?」

  這個問題問楊廣,真是問對人了,雖然楊廣如今只是個四五歲大的小娃兒,但是他的確有做天子的經驗。

  楊廣坐在席上,讓楊兼給自己梳頭,手裡還捧著一碗熱騰騰的芋泥奶茶,入夜寒冷,熱騰騰的芋泥奶茶與冰鎮的口感不同,更加溫潤。

  小包子楊廣呷了一口奶茶,肉嘟嘟的唇角掛著奶鬍子,沉吟了一聲,幽幽的說:「是一種……讓你忘記自己是誰的感覺。」

  楊兼繼續給小包子梳頭,楊廣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思慮之中,慢慢的說:「無論你是誰,你有多聰明通達,你長了多少個玲瓏的心竅,只要坐上這個位置,都會變得身不由己、不擇手段,最後慢慢的……墜入無妄的深淵。」

  ……

  晉陽,周軍大營。

  宇文邕坐鎮在周軍幕府之中,夜色已經濃郁,但他仍然沒有安寢,似乎有些坐立不安。

  宇文邕沉聲說:「為甚麼過了這麼久,還沒有尉遲佑耆和叛軍決裂的消息?你確定將尉遲佑耆是細作的消息傳出去了麼?」

  楊廣被抓之時,宇文邕讓禁衛傳出尉遲佑耆出賣楊兼的消息,但是眼看著這麼長時日了,楊兼那面兒卻十足和諧,一點子內訌的消息也沒有傳出來。

  「回人主,卑將已經令人傳出風聲,按理來說……叛軍應該、應該聽說了流言。」

  「嘭!」宇文邕狠狠拍了一下案幾,說:「既然風聲已經傳出去,為何叛軍沒有任何動靜!?」

  宇文邕預料之中的決裂並沒有發生,一切都非常平靜……

  「報——!!!」

  禁衛衝進幕府,慌慌張張的說:「人主!鎮軍將軍的軍隊,已經進入平陽!據說……據說活捉了齊人偽天子和大都督段韶!」

  「嘭——!!」

  又是一聲巨響,宇文邕聽了這個消息,腦海中轟隆一聲,猛地站起身來,直接一腳踹翻了案幾,案幾滾在地上,上面的文書、印綬掉落了滿地,砸的到處都是。

  宇文邕沙啞的說:「豈有此理!」

  他說著,似乎想到了甚麼,說:「去!把大冢宰請來!就說寡人急招!」

  「是是!」

  禁衛很快跑出去,沒一會子便回來了,但是來的只有禁衛一個人,並沒有大冢宰宇文護。

  宇文邕奇怪的說:「大冢宰人在何處?」

  禁衛有些唯唯諾諾不敢開口,遲疑的說:「大冢宰……大冢宰偶感風寒,抱恙在床,不能……不能前來謁見,還請天子恕罪。」

  「甚麼?!」宇文邕氣的渾身打颭兒:「大冢宰甚麼時候抱恙?!寡人為何不知?」

  禁衛小聲說:「就……就是剛才。」

  「氣煞寡人!!」宇文邕又狠狠踹了一下翻倒在地上的案幾,嘶聲力竭的怒吼:「滾!!!都滾出去!滾出去——」

  禁衛懼怕,連忙告退,全都退出了幕府大營。

  眾人退出去,只剩下小皇帝宇文邕一個人,他站在空曠雜亂的幕府營帳中,身體晃了晃,並不如何高壯的身子,仿佛是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咕咚一聲跌坐在地上。

  他跌在地上,還被翻倒在地上的文書硌了一下,氣的抽出文書,發狠的在手中撕爛,怒吼著:「都是叛賊!!都是叛賊——寡人根本不需要你們!」

  宇文邕說著,眼圈發紅,眼淚奪眶而出,他蹲在地上,抱住自己的膝蓋,嚎啕大哭起來,淚水和鼻涕淌下來,交織在臉上,痛哭流涕,用袖袍胡亂地抹著。

  宇文邕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突然住了哭聲,使勁擦著自己的眼目,喃喃的說:「不……寡人不能哭,不能哭……這個天下是寡人的,誰也……誰也搶不走!搶不走!」

  宇文邕踉踉蹌蹌的站起來,因著他蹲在地上的時間太久,腿部麻木,一站起來身子偏頗,嘭的又栽倒在地上,磕的膝蓋生疼,卻不顧這些,連忙再爬起來,說:「來人!!給寡人傳延州總管李檦來!」

  「是,人主!」

  李檦增援晉陽,今日已經來到了晉陽營地紮營,深更半夜的,突然聽說人主傳召,連忙起身更衣,匆匆的跑到幕府營帳。

  李檦走進去,便看到了滿臉花的宇文邕,宇文邕雖然已經住了哭聲,擦了臉,但是他的眼睛通紅,臉上也因為淚水醃的紅彤彤,一看便知道是哭過,嚇得李檦不敢再抬頭,拱手說:「拜見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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