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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廣立刻伸出小肉手,握住楊兼修長的手掌,說:「父親?」

  楊兼的喉頭滾動了兩下,剛剛醒來聲音十足沙啞,帶著一股輕微的乾澀,低聲說:「好黑啊……」

  ……

  蘭陵王高長恭和領軍將軍韓鳳被押解起來,身上纏繞著鎖鏈,脖子上夾著厚重的枷鎖,被帶回延州總管府之後,全都關押在牢獄之中,李檦謹慎起見,沒有將二人關在一個牢房中,兩個人一人一間,做了對門的鄰居。

  韓鳳坐立不安,枷鎖在身上嘩啦啦的發響,隨著他的動作不停的撞擊著,韓鳳一會子席地坐下來,一會子又站起來,貼著牢房門往外看。

  門外只有負責守衛的獄卒,韓鳳便用脖子上的枷鎖「哐哐哐」使勁撞著牢房門,粗啞著嗓音大喊著:「來人!!有沒有人啊!我渴了,給我弄些水來!我餓了,再給我弄點吃得來!我要吃肉!來人!!來人!」

  韓鳳嗓門洪亮,一直大吼著,牢卒似乎不堪其擾,走過來怒目說:「喊個屁!吃個屁!鎮軍將軍身負重傷,生死未卜,誰有心思管你們吃喝拉撒,餓了就吃屎飲尿去罷!」

  對門的蘭陵王高長恭便冷靜許多,他身上也纏繞著枷鎖和繩索,但是並沒有韓鳳的躁動和狼狽,端端正正的坐在地上,仿佛坐在了最高貴的蓆子上,加之高長恭面容不俗,不愧是難得一見舉世無雙的美男子,他這個模樣,並不像是坐牢,反而像是在做客。

  饒是蘭陵王鎮定如斯,聽到「身負重傷」「生死未卜」這八個字,眼眸還是動了一下。

  蘭陵王慢慢站起身來,說:「且慢。」

  那獄卒不耐煩的說:「都說了沒有吃食,滾一邊去!」

  高長恭卻說:「鎮軍將軍的情況如何?」

  那獄卒冷笑一聲,說:「好生新鮮,你這個齊賊,管我們將軍情況如何?貓哭耗子,裝甚麼慈悲,滾滾滾!」

  牢卒不多言語,很快便離開了,韓鳳瞪著眼睛說:「喂!我的吃食!喂!別走啊!」

  韓鳳眼看著獄卒離開,嘆了口氣,自顧自大馬金刀的席地而坐,拽了拽自己的枷鎖,似乎想要調整成一個舒服的姿勢,因著無聊,抬頭去看蘭陵王,眯著眼睛打量。

  韓鳳突然笑了一聲,說:「怎麼,你竟真的關心周人的鎮軍將軍?也是,奇了怪了,營地失火之時,那周人的鎮軍將軍竟然捨命救你,箭鏃子都對穿了,嘖嘖,這條手臂,不廢都難,說你們沒點子干係,我是不相信的,你們還真有一腿不成?」

  面對韓鳳的「調侃」,高長恭似乎已經見過大世面,平靜的厲害,反而讓韓鳳覺得有些無趣兒。

  蘭陵王可是遭受過楊兼垃圾話荼毒之人,韓鳳這些小打小鬧,根本不算甚麼,只是淡淡的說:「他是一個……怪人。」

  對於北齊而言,蘭陵王是公族,是北齊的自己人,然而自己人猜忌自己人,自己人坑害自己。對於楊兼來說,蘭陵王只是一個外人,然而楊兼卻三番兩次的幫著他這個外人,不只是救他性命,而且還放他回鄴城。

  有好幾次,蘭陵王都覺得自己的不識趣兒可能會惹怒楊兼,一死了之也是好的,但楊兼壓根兒便沒有生氣。

  這次也是如此,蘭陵王近距離看到冷箭的箭鏃子扎穿了楊兼的肩膀,這對一個武將來說,簡直就是致命的損傷,就算傷口可以復原,但絕對也不可能恢復成原本的理想模樣。

  退一萬步說,楊兼併非一個正經的武將,他可以讓別人上陣殺敵,自己坐鎮指揮,但蘭陵王知曉,楊兼本人善理膳,總是變著花樣兒的做一些新奇的美食出來,倘或他的手臂有個好歹,還如何理膳?

  蘭陵王怔怔的出神,說:「為甚麼自己人陷害自己人,反而是外人看起來更親和一些?」

  「呵!」韓鳳冷笑一聲,說:「自己人?誰跟你是自己人?也就是你把自己人當成自己人,一廂情願罷了!」

  韓鳳身材高大,平日裡看起來就像是個武夫,只要能打架,旁的都不在意,而這會子竟然說出了如此透徹的話,繼續說:「你說鎮軍將軍是個怪人,你又何嘗不是個怪人?這次縱火,顯然是祖珽那孫兒的主意,你我心知肚明,祖珽只是一個小小的秘書郎,他能有這麼大膽子?退一萬步說,他就算有這麼大膽的膽子,斛律將軍可坐鎮中軍呢,大將軍都沒能阻止祖珽,你可猜到了其中緣故?」

  韓鳳幽幽的說:「還能有甚麼緣故?必然是人主……想要咱們的命!當然了,人主想要的,恐怕是你的命,而我韓鳳呢,不過是被你牽連的,也有一半子是祖珽看我不順眼,想要清除異己。這說白了,文人就是他娘的麻煩,陰險狡詐,盡找不痛快!王八羔子的,老子要是從這裡出去,必定扒了他的皮,啃了他的骨頭才解恨!」

  韓鳳罷了嘆口氣,說:「唉——如今咱們落在周人手中,你所謂的自己人,怕是不會來救咱們嘍,不背地裡捅刀就是好事兒了,我看你也別期望太多了,該吃吃該喝喝,關鍵是咱們現在也沒得吃沒得喝,真他娘的晦氣!」

  說到這裡,突聽「踏踏踏……」的跫音而至,韓鳳眼眸一亮,立刻說:「是不是送飯的來了?」

  隨著跫音,獄卒的態度十足恭敬:「小世子,驃騎大將軍,齊國公。」

  原來並非是送飯的來了,而是楊廣並著宇文會和宇文憲進入了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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