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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鳳目狹長黝黑,一睜眼便對上她亮晶晶的眼睛,眼中飛快閃過錯愕,又冷冷地看著她,配著他那張臉,蘇纓只看一眼,便能領會到他的臭脾氣。
蘇纓乖乖舉起手,小聲解釋:「我在幫你處理傷口。」
她酸疼的手臂控制不住的顫抖。
陸翀看了她好幾眼,目光從她顫顫巍巍的手臂慢悠悠地轉到丟在地面的零碎的絲線布條,淡淡的「嗯」了一聲。
蘇纓不明白他的意思,小幅度的往外挪了挪屁股,又試探性的往回抽了抽手臂。
攥在手裡的東西要溜走,陸翀下意識地擒住,捏了捏,觸動軟綿滑嫩,很好摸。
蘇纓:……
她小臉瞬間紅透,透亮的皮膚紅撲撲的,清純又可愛,像熟透的小桃子。
猛然察覺自己捏的是她的手臂,陸翀迅速放開她的手,為了掩飾自己的不自在,臉色更難堪了,手掌撐在地上,支著上身就要坐起。
牽扯到腰腹傷口,唇角溢出悶哼。
陸翀皺眉,暴躁得暗暗咒罵了一聲。
他看上去行動不便,蘇纓是個好姑娘,不計前嫌,趕緊扶他坐好,讓他靠穩門框就放了手,坐了回去。
蘇纓穿著寬袍,身量纖細玲瓏,待在陸翀身旁小小的一隻,陸翀見自己落到需要一個小姑娘的幫助才能坐好的地步,臉上閃過氣急敗壞,但又不得不依靠她的幫助,氣紅了耳朵,好在有他小麥色的皮膚遮掩。
陸翀輕咳一聲:「你……」
他正要說話,忽而大門被人敲響。
「蘇姑娘,蘇姑娘!」
曹婆婆?
蘇纓應了一聲,從地上爬起來,剛要抬腳就被喊住。
「等等!」陸翀開口聲音低啞。
陸翀一手重新攥著她,另一隻手扶著門框,緩緩起身。
蘇纓個頭只到他肩頭,陸翀居高臨下地看她,聲音強硬:「要想活命,管好你的嘴。」
蘇纓眨巴眨巴眼睛,配合地點點頭。
陸翀一眼瞧破她的敷衍,輕嘖一聲,又想到她送到他掌心的脖子,狐疑地看了她一眼,這威脅對她沒用?
蘇纓忙垂眸低語:「我知道了,我不會說的!」
這姑娘怎麼瞧,怎麼不對勁。
陸翀沒興趣打探別人的心思:「別開門,就在裡面回話!」
陸翀指指她身上的衣裳。
蘇纓身上血跡斑斑,全是他身上的血跡。
蘇纓伸手擦了擦,結果血漬越擦暈得越深,她不免心疼衣裳,有些著急,也不知能不能洗掉了!
外面又傳來:「蘇姑娘還在嗎?」
陸翀手掌在她肩膀微微一推:「快去。」
蘇纓搓搓衣服,走到門後,開口:「婆婆我現在有些不方便,你還有什麼事嗎?」
「哎!也沒什麼大事,您不方便,我就在外頭說一聲好了,我們掌柜讓我問您,您下半年還在我們食肆訂餐嗎?原來蘇家都是這個月月初來送定銀的,但不知道今年怎麼了,到現在都沒送來。」
「不過您別擔心,掌柜說您是我們食肆的老主顧,吃了多少年了,也不著急,這個月還會給您照常送餐,只是您給家裡去信時別忘了提醒一聲。」
「也沒旁的事了,我就先下山了。」
蘇纓搓衣服的手不知什麼時候停下了,她慢慢消化著曹婆子的話,身體微顫,花瓣似得唇瓣微張,輕聲說:「知道了,謝謝婆婆。」
腳步聲漸漸離去,那姑娘低頭不知道在想什麼,陸翀只覺得那背影只受了傷的小獸。
陸翀收回目光,轉頭打量起這間屋子。
屋子又小又簡陋,他破窗而入的窗戶下的條案被他推倒,物件散落一地更顯雜亂,窗外茂盛的老樹輕輕顫抖樹葉,粗壯的樹幹上掛著一根繩……
陸翀目光一凝,猛然回頭。
那小姑娘忽閃著燦爛的眼眸,笑眯眯地看著他:「那位婆婆已經走啦!」
陸翀沒說話,只靜靜地看著她,舔了舔唇:「嘶——」
他忽然彎腰捂住傷口,手指指縫滲出鮮血。
「你,你,你沒事兒吧!」蘇纓跑過來扶住他。
陸翀看上去已經很不好了,他深吸一口氣,從袖兜中摸出一隻佩囊,從里抖出一隻小瓷瓶。
習武之人,行軍打仗,身上必定隨身帶著止血粉。
「這是藥嗎?」蘇纓輕嗅,刺鼻的苦味衝來。
陸翀手指搭上腰帶,撥開腰扣,剛要解下,一顆毛茸茸的小腦袋就湊了過來。
陸翀心中警鈴大作,泛著病色的臉微燙,閉了閉眼,手掌包著胸前的腦袋,把她推到一旁,強忍著羞憤,臭著臉:「看什麼!」
這姑娘怎麼回事!
蘇纓背對著陸翀,聽著身後窸窸窣窣的聲音和他不停的警告聲:「不許轉過來!」
她撓撓耳朵,她什麼也沒做呀!
她只是問他,這是不是藥而已呀!
第3章 三枝春 誤會
嗐!真丟臉!
——《陸翀自我攻略手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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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翀坐在椅子上,低著頭處理傷口,腦門上的汗珠下雨似的滴滴答答墜落地面,他這會兒已經沒有其餘力氣開口說話。
小瓷瓶里的止血粉本是用來救急,他傷口太大,陸翀手腕一抖,整瓶藥粉全都敷了上去,疼到極點,他眉頭微皺,又想起屋內還有一人,抿緊薄唇,將痛哼聲盡數悶在喉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