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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神使也會這樣嗎?

  在伊萬的內心,一顆渺小而悲哀的種子再次被種下。上一個種子,是他的母親,這位嚴厲的婦人愛他,但是礙於教義,從來不會擁抱他。但是她仍然願意獨自照顧殘疾的孩子。

  即使是現在,伊萬仍然還在回味那天,剛恢復視力回家的時候,母親給予他的擁抱。那是他從未感受過的溫暖。

  可惜,神告訴我,我沒有記住她的臉。

  如今,他將這份情感寄托在神使身上,這位叫做【姜】的神使與母親並不相同,她或許高高在上,但是絕對不嚴厲。

  就像她天生與自己這樣的凡人出生在兩個世界。

  但是伊萬仍然愛她,她是伊萬見過最靠譜的人,也是少數對瞎子伊萬流露出善意的人。或許這份好感更似雛鳥情節,她創造了伊萬的世界。

  伊萬想要變成海象,這樣他就可以保護神使。如果擁有海象一樣的獠牙,他們就不會再向之前那樣,被嚇得落荒而逃了吧。

  伊萬悲哀地想。

  海象的獠牙,曾經在母親的故事裡會像撕開鳥兒一樣,輕而易舉地撕開人類的腹部。所以海象無所畏懼,它有能力守護住它的一切。

  神會讓我忘記神使的臉嗎?

  我不想忘記啊。

  沒有人記得歐內斯特的容貌,這位神使就像是個無形的存在一樣。即使是他的消亡,也被詩人編織成曲目傳唱。

  但是,沒人能夠形容歐內斯特。

  或許很久之後,也沒人能夠形容神使【姜】。

  伊萬茫然地將手蓋在姜如許的眼瞼上,既然神使這麼害怕,那我幫神使遮住吧,他衝動地想。狹小的房間裡,兩個渺小的人影擠在一起。

  姜如許突然有些想哭。

  這只是不真實的世界呀。

  恐慌畢竟是短暫的,她開始懷疑,這一切又是像教堂那天晚上的把戲。不過教堂那夜可要驚險的多,如今,這些眼睛並沒有表相處明顯的攻擊欲望。即使她主動攻擊,戳爆了幾個眼珠,它們也只是饒有趣味地盯著她。

  就像看一隻並不安分的寵物。

  意識到這裡的姜如許逐漸平靜下來,她揮開擋在眼前的手,卻忽視身邊男人悲傷的表情。

  反正臉也是平面的,只是一片單調的黑色罷了。姜如許至今都沒能學會,如何從這些紙片小人臉上讀懂情緒。

  根據修女的暗示,今夜他們就可以去採摘苦痛之枝。接著油燈溫暖的光,她首次在畫布世界的黑暗中行動。

  月亮安靜地停留在空中,這次,它離地面很遠。它柔軟如同肌膚的表面也散發著明黃色的亮光,可惜,投照到地面時已經變得十分晦暗。

  於修道院的後院修葺著一個巨大的雕像,一個捂著面容的女人站在巨大的石基上,而在她的背後,則是一張直接刻在背部的巨大的美人的臉。

  姜如許突然想起,她曾經在哪裡見過這張臉。

  月亮。

  月光從來不會眷顧這面神像,她憎惡它。高高掛在天上的月亮似乎又離得遠了一些,姜如許近乎無法辨認那刻在月亮上的五官。

  轉過雕像,這裡就是栽培苦痛之枝的後院了。姜如許曾經猜想過,那些纏繞在黑色雕像上的白色荊棘究竟是什麼,如今,她終於得到了答案。

  ——那是一根根從地面伸出,像是拼命想要抓住什麼的手臂。

  不對,那只是一根根手臂狀的白色荊棘罷了。秘密麻麻的尖刺從枝幹旁生長,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層附在其上的絨毛。層層的白色枝條堆疊,呈現包圍狀,將一根巨大的植物藏在中間。

  那與其說是一根荊棘,到不如說是一顆巨樹。白色枝幹光滑圓潤,它並沒有長出枝葉,只是在樹幹的側面長出較為稀疏的尖刺,每一塊尖刺又粗又長,使得它們之間的間隙反而像是裂開的豁口。

  而無數白色枝條纏繞之下,則是黑褐色的泥土。伊萬一直沉默著跟在姜如許身後,就像是一道藏匿於黑夜的影子。月亮不知何時又降落下來,離他們很近。

  姜如許一轉頭,就被月亮嚇得後退一大步。

  鬆軟的泥土立馬被踢開,露出下面柔軟白皙的內里——那竟然是人類的皮膚!

  這所修道院,在拿人的屍體,供養這些,所謂神器嗎?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因為在吃藥,有點不舒服,所以很多東西都沒能顧得上。反而出現更多可怕的錯覺。這裡手狀的荊棘的設定就來自於這次錯覺。還有海象,我幼年的時候很喜歡動物百科,我喜歡漂亮的毛蟲,翅膀上長著眼睛圖案的飛蛾,灰紫色的蠕蟲,儘管我已經忘記它們的名字。但是在我的世界觀里,它們都是世界最質樸的元素。

  它們沒有人類所能理解的情緒,所以,這份不理解有時被誤傳成為偉大。甚至在一次次幻想中,它們開始變得像人,有喜怒哀樂。

  不過,它們或許真的,只是最本質的,盲目的世界啊。

  ☆、奇怪的冒險增加了【4】

  由於最近才下了一場大雨,腳下黑褐色的泥土此時顯得尤為濕潤,稍重的東西在其上輕輕一踩,就會留下十分明顯的痕跡。如今,這些柔軟的泥土被踢開,露出下方白色的肢體。

  身後的伊萬停頓一下,感官好像受到了某種衝擊,他突然蹲下身刨起了土。姜如許待在他的身邊,觀察著泥土撥開後裸露出來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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