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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亦或者,她被拖出教室時早就死了,如今不過是她的【靈】暫存於畫布。

  先不管那麼多,還是抓住第二個故事的主人公的這條線索。姜如許對小黑人說道,「我應該怎麼稱呼你?」

  「我是伊萬·布里金,您可以喊我伊萬。」伊萬,也就是小黑人激動地說。這個傢伙目前明顯就是一副狂信徒的姿態,堅信姜如許將帶來「福音」。

  這看上去有些可笑,姜如許心想,他的母親由我們操縱殺死,方才他還在窗戶上寫著【WHY】來質問我們,如今卻一心將自己當成神明。他分不清「福音」與痛苦的區別嗎?

  不對,她猛地想起,如今伊萬狂熱地將她當成神明,才忽視母親死亡的痛苦,倘若她不是神明的話……

  視線往對方腳邊的刀子上打轉,姜如許感覺到幾分危險。

  「聽著,伊萬。」她整理好措辭,說道,「我並非是你的神明。」果然,伊萬的神色有些浮動,姜如許趕緊給自己的話打個補丁,「我是遵從神的旨意來到這裡,神明賜予我一部分力量,我已展示給你。我將完成神的任務,連接神國與常世的道路。」

  看見伊萬被安撫,姜如許心裡暗自鬆了口氣。這下,即使她後面再也沒有碰見之前那樣的巧合,也可以解釋為那個所謂「神明」給的力量不夠。她只是神明使徒,而並非全能的神。不過她仍有神明庇佑,伊萬也不能將母親的死遷怒在她身上,反而會因為所謂的神,而同樣對她保持尊崇。

  不過,她想要在畫布世界活動,還是需要第二個故事的主人公的幫助,至少,他身上絕對擁有一些線索。

  「伊萬,我自神國降臨,感受到你虔誠的信仰,因而來到這裡。我將選擇你與我共同開闢神國的道路,應許之時,你將升入神國,永遠沐浴於神光之下。」

  小黑人聽完姜如許的話,激動得無可附加。他匍匐著挪動到姜如許的腳邊,從衣領里拿出一個白色的掛飾,不住地親吻。

  掛飾是一節樹枝的形狀,上面綁著一個白色的男人,黑色的帶有尖刺的荊棘捆在男人身上。荊棘之上還有紅色的液體。聯想到伊萬之前應該是將它佩戴在胸前,不難想像這應該是荊棘刺破他的皮膚而留下的。

  姜如許看見伊萬能夠從衣服下方拿出掛飾,再次嘗試將手伸進衣服的口袋。果然,衣服的口袋已經向她打開,她摸到自己的筆。

  「我……太榮幸了,大人。我時時刻刻都在祈禱,我的信仰無可動搖。您看,」他將那個類似於神像的東西捧起,跪著的姿態使她表現得無比謙卑。

  「苦痛之枝上沾滿我的鮮血,它時刻向神明傳達著我的信仰。」

  「我從神父神父那裡接受手術之後,我就聆聽到神明的福音。奇蹟降臨於我的面前,這是我與母親共同創造的!」他顫抖著身體,眼中流下鮮紅色的流水,「我的痛苦與她的痛苦,您感受到的是我們共同的信仰。」

  姜如許心領神會,立馬說道,「當然,伊萬。你的母親同樣向神明獻上她最真摯的信仰,你將與她在神國重逢。」

  「讚美您!」小黑人此刻高興地簡直快要發瘋。

  姜如許同樣從他冗長的話語裡窺見這個世界的一二。首先,這個世界應該存在一個宗教,他們以痛苦為教義,要求信徒保持絕對的忠誠。

  聽上去就像是中世紀的苦行僧。

  ☆、在畫布里種田的日子【2】

  宗教的誕生總有一個依仗,就像是每個神話里都有一場大洪水一樣。篳路藍縷,每個弱小文明最開始總是會遭遇各種各樣的折磨。佛陀稱之為災,並將世人痛苦稱之為「小災」。疫疾、刀兵、饑饉。弱小文明里的弱小個體存活於世,共享神明視角的先知們給了這些同類一個定義:

  【世人】

  世人在痛苦之中無法拯救自己,因此而向口口相傳中的信仰許願,神明也總是在痛苦之中降下神跡。從此,信仰歸於神明,神明將世人從痛苦之中解救出來,直到下一次痛苦來臨。

  神明總與痛苦相伴。

  人們對於神明的信仰,或許從本質上來說,既是對痛苦的信仰。

  【神看幸福是好的,就把幸福與痛苦分開了。】從來沒有典籍願意這樣說。痛苦是懲罰的手段,也是提醒人們不要忘記神明的最好方式。宗教將享樂排入罪孽,因為一旦信徒耽於常世的樂趣,他就再也不會幻想天堂。

  【神看著 「一切」是好的。】

  或許,在一個極度抽象的世界裡,出現一個以痛苦作為信仰的宗教也不足為奇吧。就像那個白色的,沾著鮮血的掛飾一樣。

  伊萬在離開神父的房子之前,從未見過這個世界。神明伸出觸鬚,溫和地拂過他的雙眼,他見到一片漆黑的世界。

  和瞎子的狀態並沒有什麼區別,但是神父說,他已經痊癒了。

  確實,我看見了神父,伊萬想。面前紅色皮膚的老人胸腔震動如同雷鳴,與黑色的自己截然不同。

  伊萬不記得自己是怎樣回到家裡的,神明的聲音從他腦海里響起。他看見了媽媽,神說,媽媽的臉就像蠟燭一樣融化。

  那樣的五官就是融化嗎?伊萬自己端詳著母親的臉,想要記下她的容貌,但是他發現自己怎麼也記不住。

  因為神說,【他甚至沒能記下她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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