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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阿桂脫口而出的兩個字,讓兩人動作皆是一頓。

  阿桂沒想到,她會拒絕得這樣乾脆,明明心裡聽到他的邀請,是有些意動的。

  方喻同半眯起眸子,嘴角含著笑意,卻又透著冷意,「阿姐說過的話,都不算數了麼?」

  阿桂指尖微顫,別開眼去,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他低啞的嗓音逼得更近,溫涼的呼吸全灑在她的耳畔,「阿姐,你答應過,要嫁我的。」

  阿桂不好說得太直接,只好隨意尋個理由,「不行的,小同,我…我當過你娘!」

  這話荒謬得方喻同嗤笑一聲,掌心將她腰肢牢牢扣住,甚至忍不住,咬住了她的脖頸。

  「大婚那夜,和你共度一夜的,難道不是我麼?」

  阿桂晃了晃神,想起那一晚的磅礴大雨,還有他靠在身邊時,不容忽視的溫度。

  這麼多年,回想過往,她不得不承認,是他的存在,給了她許多撐下去的勇氣。

  無論是那個房屋將傾的夜晚,還是逃難瘟疫的絕境。

  他只輕輕咬了她一口,就鬆了口。

  並不疼,只是想要她清醒一些,不要再說胡話,做傻事。

  因他收了力氣,所以阿桂扭捏地掙扎一下,便掙開了他。

  她抬起長睫,終是忍不住喚出了他的名字,「小同……」

  還能在眼前,這樣喚他,好像也成了一種奢望的幸運。

  她壓下心裡那些酸楚,狠心搖頭道:「小同,我…不想入宮。」

  她的話說出口,久久都沒有得到他的回應。

  他只是那樣直勾勾地望著她,盯著她,一動不動。

  眸底深邃漆黑,誰也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帝王深沉,聖心莫測,大抵都是如此。

  阿桂垂下眼,不敢再與他對視,只是打心底升起一股子更無奈的失望落寞。

  她與他,終究是要形同陌路了吧……

  「阿姐。」他終於開口,半彎下高大的身軀,重新拉起她的手。

  他修長的手指一根根纏進來,直到和她十指相扣。

  周身上下那上位者的威嚴氣魄,容不得她拒絕。

  儘管他的語氣輕緩,動作溫柔,卻還是讓她的心蹦到了嗓子眼兒。

  他如今,是暴戾無情的新帝,人人恐之,懼之。

  只是她沒想到,連她也……

  「阿姐,你不要和他們一樣。」他含著倦意的嗓音壓得很低,語氣就像小時候那樣撒嬌一般,卻又多了幾分成年人才有的無奈。

  「他們都可以恨我、怕我、畏懼我。」方喻同的指尖摩挲著她的指尖,輕聲道,「可是阿姐,你不一樣,這世上只有你對我來說,是不一樣的。」

  若她也畏懼他,疏遠他,那他登上這位子又有何用。

  她疏離恐懼的眼神,就像一把刀子,扎得他的心鮮血淋漓。

  阿桂欲言又止地看著他,吞吞吐吐間說道:「我給你留的信,你看了麼?」

  方喻同從衣襟里掏出那封被他揉得有些皺巴巴的信,還是完好無損,沒有打開的。

  「你……」為什麼沒看?

  阿桂咬著唇角,目光落在他的手指上。

  方喻同指尖用力,把那封信,直接撕碎,揚在風中。

  「阿姐,訣別的信,我不會看。」

  「我永遠都不想看見你和我道別。」他重新緊緊握著她的手腕,「跟我回宮,好不好?其他的事,我路上解釋給你聽。」

  阿桂終於輕點了點頭,提起裙擺,遲疑著,跟他上了那架鑲滿了金銀珠玉的明黃色馬車。

  ……

  這是帝王才能乘的馬車,前頭有六匹駿馬拉著,車身內外都是珠光寶氣,金黃熠熠,端的是不容人逼視的尊貴氣派。

  阿桂從前連見都沒見過,更遑論坐。

  於是方喻同拉著她坐在他身側時,更是說不上的扭捏不適。

  方喻同瞥她一眼,將手搭在紅木香几上,無奈道:「阿姐,我初登基,最講究的便是排場和臉面,所以這齣行的儀仗,是在所難免的。」

  他也知道她不喜歡,可越是站得越高,就有越多無可奈何的事情。

  阿桂垂下長睫,指尖悄悄撥弄著袖口,沒有應聲。

  方喻同盯著她的前額,再次說道:「阿姐可還有什麼要問我的?」

  阿桂聽得一怔,卻搖了搖頭,沉默無聲。

  方喻同眸色深深,俯身從車座底下的小箱子裡起出一疊信來,「阿姐又騙我,明明在信里的時候,還要問我許多,怎的當面見到了,反而一聲都不問了?」

  他如數家珍一般,將一封封信拿出來,摁在阿桂面前。

  「這兒問我穿的衣可夠,這兒又問我近來睡得可好,這個還問我每日飯量如何,還有這個,問我們何時能再見面……」

  他不用看信,竟能說出每一封信上的內容。

  阿桂心尖微顫,終於抬起長睫,輕聲道:「原來這些信,你都看到了。」

  「何止是看。」方喻同又仔細地將那些信疊起,收回小箱子裡,「阿姐寫的一封封信,我早已倒背如流。」

  「那你……」阿桂說了兩個字,又收了聲。

  她要說什麼,難不成還去質問他嗎?

  他是帝王,她不能那樣。

  「……阿姐是怪我沒有給你回信麼?」方喻同不必她說完,見她沉默下去,便替她將心裡話問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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