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遠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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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可竟然要辭職去偏遠山區支教。

  李舟山聽到這個消息時,都懷疑耳朵出問題了。他一臉茫然的看著夢君,傻傻的問夢君:「你說什麼?」

  夢君又重複了一遍。

  他深吸一口氣,感覺匪夷所思。李舟山對陳可的印象不好,覺得她太放蕩了。陳可的這個決定讓他刮目相看,因為李舟山已經失去了這份激情。

  以前陳可挖苦他的言行,他決定要統統忘記,既往不咎。

  夢君對李舟山說:「你幫著勸勸她啊。」

  李舟山反問道:「她都不聽你的,難道會聽我的嗎?你以為我可以勸的了嗎?」

  夢君唉聲嘆氣的說:「也不知道她突然怎麼了,要去支教?」

  李舟山說或許陳可在菩提樹下頓悟了,普度眾生去了。

  夢君嗔道:「你不勸也就罷了,還說風涼話。」

  不過耐不住夢君的懇求,李舟山還是去找了陳可。

  陳可一見他來,笑道:「說客來了。」

  李舟山說要是不來,夢君會讓他的耳朵起繭子的。陳可說既然來了,也算盡心了,可以回了。

  李舟山開玩笑道:「這麼討厭我啊,剛來就趕我走。」

  「我只是怕你離開時間長了,夢君思念成疾,她那小身子骨,弱風扶柳一般。到那時,傷心還不是你李舟山。你肯定要找我興師問罪,我可擔待不起。」

  「恐怕讓夢君思念成疾的不是我吧,聽到你要走的事,她已經惶惶不可終日了。」

  「有你在夢君身旁寬慰,一切都會沒事的。我在,反倒多餘。」

  李舟山猶豫了一會,似是無意的問陳可為什麼突然要去支教。陳可問他是不是夢君吩咐他來套話的。李舟山擺了擺手說,夢君只是讓他勸她留下,而沒有讓他來問她離開的原因。

  聽李舟山這樣講,陳可知道是他自己要問,可是仍舊不想說,便岔開話題笑道:「我是應該把這理解成你對我的關心呢,還是你難掩好奇,八卦呢?」

  李舟山不想把自己歸入關心她的行列,同時也不想背上八卦的名聲,便說他是替夢君關心。

  陳可正好藉此拒絕回答了,表面上拒絕的是夢君的關心,其實還是不想告訴李舟山真實原因,她是沒打算告訴任何人的。

  李舟山認為陳可不告訴自己無可厚非,自己和她交情淺,不足以交心,但是她這樣瞞著夢君,實在說不過去。

  他比較委婉的把自己的想法說給了陳可。陳可沒有回答他,而是問他為什麼不想學本地方言。李舟山像回答夢君一樣回答了陳可,無非稱自己蠢笨不堪。陳可笑道:「既然你也有事瞞著夢君,我為什麼不可以呢?」

  李舟山從陳可的笑臉上看出些微憐憫,他問她何以知道他沒講真話。

  陳可不好意思的說出了看過他日記的事實。

  李舟山臉色一變,心想夢君也真是的,說好不給其他人看的。陳可趕緊解釋說是她在夢君那裡養傷時偷看,要他不要怪夢君。

  李舟山問她看過多少。陳可含糊的說就幾篇而已。李舟山字字強調的說:「幾篇是幾篇?」

  陳可說:「記不得了,半本吧,對不起啊。」

  李舟山苦笑道:「你這時道歉補得回來嘛?」

  李舟山寫日記用的本子是又厚又大那種,半本日記意味著時間跨度是一年左右。他感覺自己在陳可面前成了透明人。

  「你明白了為什麼了嗎?」李舟山苦笑道。

  「是不是因為你對這座城市沒有歸屬感?」

  她的這一句話如同撥了李舟山的心弦,整個人一抖。他走進「城市森林」前,曾發誓不獵獲巨獸不還,而如今他兩手空空,還迷失了自我。

  他心裡也奇怪,陳可只看了半本日記就知曉了他為什麼不學方言,而夢君看了五六本竟然全然不懂,還讓他用學不會搪塞過去了。

  因為夢君的緣故,她和他見過很多次了,每次見面都是不歡而散,仿佛有深仇大恨。

  陳可提了他們之間的嫌隙,要李舟山原諒她。經陳可這麼一說,李舟山也有同感,但是他已經釋懷了。

  陳可說是她之前太傲慢了。李舟山表示錯誤的鑄成,往往是結怨的雙方的事,非一方之過,也要她原諒他的反擊。

  陳可要李舟山好好待夢君。她這純屬多言,李舟山對夢君的心,人所共見,他豈會負心。李舟山笑著回應說,理所當然的。

  陳可若有所思的說道:「她是愛你的,只是她不知道而已。之前她傷的太深了,總是迴避這個問題。」

  李舟山回道:「要真是這樣,我的守候就是值得的了。」

  眼前一片綠葉隨風飄下,陳可伸手接住樹葉:「像不像起舞的綠珠?」

  李舟山嘆了一聲,連嘆可惜。

  陳可問他有什麼可惜的。

  李舟山黯然說道:「可惜了這片樹葉,什麼時候落,是由不得它自己的,在盎然的夏季可以落,在蕭瑟的深秋也可以落,終其一生,不過是個過客。」

  陳可沉默良久,說起前個月她們公司的大樓上有一個女人跳樓的事。那個女子摔在水泥地板上,死相很難看,可人們都聚在一旁,不追究她的死因,卻討論她內衣的花邊。

  李舟山既沒有勸住陳可,也沒有問出陳可出走的原因。

  姜夢君還是不甘心,她又去找陳可。夢君又一次的問陳可為什麼要去支教,陳可只是笑了笑,像之前答覆的一樣說道:「想換個生活。」

  夢君覺得這個理由過於牽強,不足讓人信服。陳可卻一點也不覺得牽強,自然而然的事。夢君問她是不是因為她父親過世的原因。

  對於父親的態度,陳可已經從憤激轉變成了淡然,他的死根本不值得她做出這樣的改變。夢君覺得陳可有實情未吐。可是陳可卻說她已經和盤托出,沒有隱瞞一絲一毫。

  夢君又勸陳可不要衝動,丟棄了大好前程。陳可卻歡喜的笑道:「被裹挾著前行了這麼多年,終於可以去尋找前程了。」

  既然不知其所以如此,勸解成了隔靴搔癢,沒有任何意義。夢君費盡口舌,陳可仍舊執意前往。

  如果陳可一旦離開,夢君就成了孤家寡人,有些話是跟父母說不得,和李舟山也說不得的,唯獨可以和陳可講。

  夢君不能勸住陳可,便要挾陳可,她要跟著一起去。

  陳可開玩笑的說若是夢君離開了,這座城池將會失去平日的顏色,有人會因喪失了期盼,而失望的離開。

  陳可所指的是李舟山,她知道姜夢君對他的重要性。夢君沒想到陳可還是一味的開玩笑,讓她摸不著頭腦。

  陳可寬慰夢君說她又不是去了就不回來了,多則兩年少則一年,她就御風而還了。若是夢君要跟著去,李舟山萬一耐不住寂寞,他就成了別人的老公了。

  夢君不悅的說道:「隨他是誰的老公,和我什麼關係?」

  *

  姜夢君時常想起陳可遠行前一晚的情景,陳可躺在她身邊,兩個人說了很久,睏倦了。夢君由於還在想陳可的事,模模糊糊的,在半睡半醒的狀態。她感覺到陳可的臉貼在她頭上,她能感覺到陳可的淚水。

  夢君睜開了眼,看到陳可站在床邊,陳可正彎腰親吻她的頭髮。陳可見夢君醒了,她站直,走到窗邊,一把扯開了窗簾。

  月光下的陳可仿佛赤子一般。陳可望著窗外似是自言自語的說:「以前有對不起你的地方,給你道歉了。」

  夢君送走了陳可,仿佛生活中一下子少了一樣必需品,她惶惶不可終日。李舟山沒少在一旁寬慰,這些話語仿若是石沉大海,沒有迴響。

  有時,李舟山便陪著夢君呆坐著,一句話也不講。

  有時兩個人說話,說著說著,夢君不自覺的扯到陳可身上。李舟山想岔開話題都來不及,只好拉著她手,假裝給她手相。

  李舟山發現夢君的脾氣變得古怪了,動輒生氣。

  見夢君鬱鬱不樂,李舟山約了阿萊和他女朋友,四人組局去龍泉山看景,排解憂愁。結果李舟山遲到了一會兒,被夢君劈頭蓋臉的一頓罵。

  阿萊兩人在一旁看傻了,從未見夢君發這麼大脾氣。

  阿萊的女友上前勸夢君,但是夢君似乎沒有停止的架勢,不依不饒的。阿萊在旁邊干搓手,不知如何是好。

  幾個路人駐足觀瞧。

  李舟山臊的麵皮通紅,低著頭,不敢言語,任由暴風雨的肆虐。夢君足足罵了十分鐘,才停歇下來。李舟山見夢君罵累了,上前一步,把她擁進懷裡。

  夢君在李舟山懷裡痛哭,還一邊掐李舟山。外人看此場景,還以為李舟山是薄情郎,做了什麼負心事呢。

  最後,夢君終於累了,也不再掐了,只是哭著。

  李舟山就這樣一直抱著她,很久很久。

  景也沒看成,四人便返回了。這之後,夢君脾氣好了很多。李舟山會和她開開玩笑,學著她的樣子罵人,惹的夢君捂著臉不敢看。他也會嘲笑她哭起來真難看,眼睛皺巴巴的。

  夢君掐的傷痕,好幾天才消,李舟山遮掩著,不提起,仿佛從未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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