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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股由來已久的酸澀與難過從心臟某個位置裂開後又迅速蔓延,像濃墨一滴一滴地砸入清水,慢慢暈開,起初是一小塊,到後來,是成片成片地潰爛。

  但又很快恢復完整。

  慕魚不再看他,連個目光也懶得拋,轉過頭回聞雲兮的話,「我是去西三桌。」

  程牧風並未因慕魚的疏遠而移開雙眸,目光仍像一束光,落在她身上。

  蘇霓裳捏著匕首的手微微顫抖,徐穎瑩皺起眉,刻意壓低了聲音,「不是說讓師兄教訓她一頓麼?怎麼還好好的?師兄也聯繫不上?!」

  「慕魚,你有沒有見到我師兄?」徐穎瑩早已按捺不住,怒氣沖沖走過來,小臉揚起,拔高的聲音立刻引來一堆探究的目光。

  「別低著頭裝死,說的就是你!」

  聽到這話,慕魚想起岳時來,不自在地看一眼聞雲兮,而後搖頭,「沒有。」

  「胡說,我師兄明明是……」徐穎瑩也深知後面的話不妥,避重就輕道,「你一直在綠楊道上布燈,最後當然是你看到了我大師兄,你說沒看到就沒看到?」

  「我真沒看到。」慕魚還是搖頭,徐穎瑩不耐煩極了,見到她這個模樣就來氣,莫名其妙就想抬手甩兩個巴掌。

  總是擺一副無辜樣給誰看?也就是岳師兄吃那一套。徐穎瑩以前打人打順手了,這一次也想在一群人面前教訓教訓慕魚,讓她知道什麼叫規矩。

  感受到對面的惡意,慕魚往後退一步,肢體雖然僵硬,意識卻在這危急時刻陡然清醒,御靈的能力突然回來。

  她動一動食指指尖,一道隱藏的氣靈凝結成一道牆護在身前,只要徐穎瑩出手,這道看不見的氣牆就能齊齊削斷對方五指。

  沒等到這一刻,她從放飛的意識里被拉出,回過神,聞雲兮正深深望向她,雙瞳深邃,一眼望不到底。

  這種感覺一晃而過,接著只聽一聲脆響,徐穎瑩跪倒在地。聞雲兮別過臉,負手道,「放肆,在司祀閣撒潑。」

  人群頓時黑壓壓拜了一地,最膽戰心驚的當屬玉簫門門主,抖得層層疊疊的下巴跟著臉上的肉一起晃,簡直不要太富貴。

  他遠遠走過來拜禮,「大祭師息怒大祭師息怒,小徒初來乍到不懂事,衝撞了您,還請您不要計較。」

  早聽聞司祀閣大祭師性情嚴厲,眼中容不得一點沙子,在他之前不僅要注意尊師重道,還要學會禮待他人。蘇雲輝狠狠瞪一眼蘇霓裳,責怪她又開始無事生非云云,罵得看上去很兇,但又一句重話都沒有,所以蘇霓裳臉上「我知道錯了」的表情讓慕魚覺得很假。

  司祀閣規矩森嚴,尤其忌諱聚眾鬧事,徐穎瑩一直喜歡借著眾人的目光嚮慕魚施壓,也用這招陰過慕魚不少次,沒想到今日撞在司祀閣這個刀尖上,嚇得小臉一片慘白。

  司祀閣客宴內。

  西三桌上,司祀閣小弟子同曦捏兩顆靈果,將外面的熱鬧看完了才探回頭,「那撒潑丫頭是不是玉簫門的?看著賊凶賊凶的,平日裡怕是欺軟怕硬慣了……嘿嘿,碰到大祭師,她大概會知道,什麼叫更凶更潑。」

  過會兒,他又縮一縮脖子,「而且,大祭師今天好像心情不太好。」

  平日罰人只是不笑,看今天這樣子,差不多是動了怒。

  衛南映兀自喝一口梨花白,看向遠處的人群,想起今天是聞雲兮未婚妻的忌日,便語意不明道,「今天麼,他心情當然不會好。」

  「為什麼啊?我覺得大祭師……好像每年這段時間都不好,垮一張臉的。」同曦把心思從看熱鬧里回過來,嘆一口氣,「不會是他年紀大了又不娶親的緣故?」

  聞雲兮這個人,自己不好過的時候會讓別人更不好過,比如今天,那撒野的丫頭碰上心情鬱結的他,定是逃不了一頓重罰。

  同曦想一想那一張擱煉爐房都能讓丹爐自動滅火的冷臉,「嘶」地抖一下,和滅火的丹爐極為神似。

  衛南映也來了興趣,他挪動一步湊近,也壓低聲音,「不娶親?此話怎講?」

  「牢醫師說的。他前幾日給老大診脈我聽到了。醫師說他過於克制又過於放大神性,心魔會在某天爆裂,他所行種種,皆因克性。」

  同曦湊近在衛南映耳邊,用氣音說道,「克性,在我們俗稱就是……憋的。」

  衛南映臉色一變,一拳打在他頭上,「去去去,你先把自己修為練正了再說,成天扯東扯西的。」

  同曦委屈,「……他們都這麼說,不然老大為什麼那麼凶?就是他憋得自己不舒服,所以動不動撒野喜歡罰我們,讓我們也不舒服。」

  「你懂個屁。」衛南映一巴掌拍在他腦海,「那不是因為你們廢柴?你們做錯了才罰你,你看我,他何時難為過我?」

  同曦看著梨花白:「等他看你喝酒了就罵你。」

  「嘁,那可惜了,本二祭師藏得好,他看不到。」衛南映「嘿嘿」一笑,喝乾了最後一滴酒,將水滴白瓷瓶收好,「再說,你二當家何時怕過他?」

  同曦翻了個白眼,又看一看外面,「不過那送仙露釀的姐姐什麼時候來啊?」他嘟嚷著,「大祭師等會兒回來了,又會不讓我們喝了!」

  同忌諱聚眾挑事一樣,戒酒,忌食也是司祀閣兩大戒律。不過宴飲時,他們趁聞雲兮不在,多少會放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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