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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梅花三十多歲,體態豐腴,是雜役庫的老人,做事風格凌冽,但待慕魚卻是極好的。

  當初慕魚被蘇霓裳陷害,重傷之下被貶出無極門,就是被外出的尹梅花撿回一條命。後來從隕雷坑裡爬出,她也不曾嫌棄慕魚痴傻,仍舊將這個呆愣的姑娘留在身邊照顧。

  要不是尹梅花,慕魚這麼個凡階子弟,恐怕早就被那群紈絝世家子弟啃得皮都不剩。

  尹梅花不讓慕魚露面,不僅僅是因為她動作慢。蘇霓裳和程牧風在她落隕雷坑不久就結了道侶,她到底還是怕那孩子在宴上又受刺激,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慕魚領了木牌走進後廚,打荷的李生塞給她一塊肉片,「慕魚快吃,熱乎的靈鹿肉,對內傷可好!」

  趁她擺好盤的空隙伸頭,李生又伸出頭,一雙眼睛像滾動的彈珠一樣滴溜溜亂轉,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心懷不軌似的,「魚丫頭,你是不是還沒有講親啊?」

  慕魚:「……」

  「去去去,你那兒子跟你一樣又懶又笨,一邊去。」

  尹梅花走進來,吩咐幾個伶俐的女婢將擺好的菜餚端走,又對慕魚說,「小魚你做自己的,莫要理這個抓大勺缺門牙的老東西。」

  「我還要跑幾趟,你要是有事別出去,讓他們幾個叫我。」

  尹梅花千叮嚀萬囑咐,這孩子是個命苦的,玉簫門那幾個小弟子知道她沒死,現在又在四處尋她找她麻煩,不出門留在這裡才比較。

  「切。」李生自討沒趣,繼續切鹿肉。

  「慕魚,西三桌要加兩壺仙露釀。」尹梅花走後不久,一個緋衣雙髻女婢端了個輕托,「我這邊太忙了,實在沒空隙,你幫我補壺酒送去宴上。」

  慕魚又撓撓頭,眨了一下眼睛,「可是梅花姐不讓我去外面。」

  外面指的就是為司祀閣常駐設辦的客宴,除卻無極門,還有其他被邀入座的顯赫門派。

  「沒事,就送個酒,西三桌是司祀閣他們自己人,德行高,以前不屬於無極門,不會找你麻煩的。」

  廖芳也是尹梅花手底下的人,和慕魚也算熟,不管不顧將輕托放到慕魚手上,「好魚兒,客宴完了芳芳姐帶你去吃好吃的,我實在忙不過來,好不好嘛?」

  「別告訴梅花姐啊。」得到慕魚回應的廖芳再三囑咐完,才提上自己的東西出了門。

  別無選擇,慕魚只好端著酒壺出門,好在後廚隔客宴處距離不遠,只需要經過一片人工假湖,應該能快去快回。

  路兩側夜燈珠高懸,湖水搖晃,遠處有星星點點的燈火。

  「這不是小魚兒姑娘嗎?噯?」

  又是玉簫門那群人,慕魚條件反射地往後退一步,沒來得及伸手酒壺就被人提走,「你們還、還給我。」

  岳運轉向姚鴻也屬於玉簫門,一直沒有岳時來的消息,兩人出來尋人,沒想到在這裡又碰到這個丫頭。

  二人相視一笑,岳運轉轉過頭,把玩著銅錫酒壺,「想讓我還給你啊?」

  慕魚聲音不大,「還、還給我,仙露釀是給,給司祀閣的……」

  這東西貴,後閣統共也就幾壺,她以前攢的那些靈石錢財都給了程牧風,現在身無分文,酒沒了還真賠不起。

  「真是個傻子,沒霓裳師妹一點靈動,怪不得被程牧風拋棄。」岳運轉挑眉笑道,「給司祀閣的又怎麼樣?無極門玉劍閣怕他們,老子不怕,我今天就是喝了,你又能怎麼著?」

  將酒壺抬高了,得意揚揚,「還給你也行啊,你學聲狗叫,學得像我就給你。」

  饒是脾氣再好的人,被這麼逗也會發火,慕魚抿嘴,「還給你行啊,你學聲狗叫,學得像我就給你。」

  隔半天,岳運轉反應過來,揚起手掌就要落下,「死丫頭,你耍我呢?」

  慕魚條件反射地閉眼睛捂頭,酒壺裡的仙露釀忽然「滋滋」冒出熱氣,常溫的酒液「呼啦」一聲湧出,岳時來巴掌沒落下,「啊」一聲叫出來,抬起手來看,虎口被熱水灼得破皮,紅通通的像削了皮的水果。

  被拋出的銅錫壺又轉回來,酒瓶在落入慕魚手中的一瞬間恢復溫度。

  聞雲兮背手站在燈火深處的光影中,換了一身青白月袍,與黑色繁衣一樣,袍角也繡上細碎的字紋,像是某種古老咒文。

  岳運轉再不管被燙爛了一半的手,和姚鴻戰戰兢兢跪下,兩個人都抖出了篩子,「大祭師。」

  原來是司祀閣的大祭師,怪不得有這麼大威壓。

  慕魚抓著酒壺往後退,幾步躲在聞雲兮後面,離那兩人遠了幾步。

  「大祭師怎麼有空來這裡?」岳運轉揩一把冷汗,而後指著慕魚解釋道,「這婢子犯了錯,她曾經害我師妹被傷,差一點叫我師妹神魂俱損,方才碰見她,我與姚師弟氣不過,才教她做……」

  話沒說完,只聽「轟隆」一聲,他便被一陣罡風掀翻在地。聞雲兮背手而立,長眉微微挑起,「不肯認錯,就跪到天亮。」

  姚鴻垂首,也戰戰兢兢,「……大祭師三思,真是這婢子陰險狡詐不知羞恥,她日日勾引我們師妹的道侶,簡直道德敗壞,我們也是替天行道。」

  慕魚沒出聲,又往聞雲兮後面退一步,腦海里的記憶讓她記起,以前被誣陷,越解釋,受的罪就越大。

  聞雲兮眉頭皺起,「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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