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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茴輕嘆了一聲,念叨:「也不明白陛下為何對煜兒如此不喜。」
一旁的燦珠欲言又止。
沈茴看過來,道:「有話直說便是。」
燦珠見屋內也沒旁人,這才壓低聲音,說:「皇后娘娘知道奴婢以前是在文嬪宮裡做事的。所以……聽文嬪娘娘說過,陛下曾、曾懷疑過……懷疑過大殿下並非龍嗣……」
燦珠說的心驚膽戰,畢竟事關龍嗣。她說完就後悔了,直接咬著唇跪下,恨不得打自己兩巴掌。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來沈茴身邊伺候也沒多久,竟真的什麼話都敢說了!
沈茴聽得愣住。
皇帝懷疑齊煜不是他的孩子?
是了,二姐姐是成婚那天晚上被擄進宮中的。雖細節不為外人知曉,但若皇帝起疑……
沈茴心裡緊張地撲通撲通跳著,為齊煜的安危擔憂著。她忽然意識到,皇帝起了這樣的疑心,若不是宮中之前只齊煜一個皇子,恐早就不會留下齊煜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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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下午,沈茴離開昭月宮,親自去尋文嬪。
鳳輦經過木棉林,沈茴不經意目光掃過,一眼看見立在高處望雲亭里的裴徊光。沈茴猶豫了一下,讓鳳輦停下,帶著沉月往望雲亭去。
裴徊光早就看見了沈茴,望著她一步步走上來,待她走到身前,才敷衍一句:「娘娘萬安」。
然後,他的目光便越過了沈茴,望向正往望雲亭跑上來的小太監身上。他腳步那樣匆忙,顯然有急事要稟。
沈茴也注意到了,她順著裴徊光的目光望過去。
小太監一口氣跑上來,先給沈茴打禮請安,才稟話:「稟掌印,熔殿下夭折了。」
沈茴猛地轉頭,死死盯著裴徊光。
裴徊光擺了擺手,送信的小太監起身,快步小跑著退下去。
裴徊光這才瞥了沈茴一眼,笑:「娘娘可真是滿心都是咱家,所以不管出了什麼事兒第一個想到的都是咱家乾的。」
沈茴一怔,收回視線。
一隻信鴿飛進望雲亭,落在憑欄上。裴徊光取下信鴿腿上的信桶,一邊拆著,一邊慢悠悠地說:「咱家不殺姓齊的。」
沈茴抬眼,仔細瞧他神情。
裴徊光拆了信,讀出來:「俞湛,字元澄,江南人。幼時家人死於悍匪之手,唯他和外祖父得沈霆相救。遂,視沈家恩情如山,更是全力醫治沈家病弱么女。」
沈茴剛想說什麼,忽覺一陣頭暈。
「皇后娘娘入宮,為鳳體安康,俞湛遠離故土,跟去太醫院相守。現住萬隆街,又於六角巷開了家醫館,因診費極低廉,求醫者絡繹不絕……」
「掌印查他做什麼?」
「咱家關心娘娘,自然要查查娘娘身邊的人。」裴徊光一邊說著,一邊將信紙折弄著。
沈茴還想說話,卻覺得頭暈的感覺更重了。她望著裴徊光開開合合的唇,下意識地朝他邁出一步。
裴徊光涼薄的眸子望向她,沈茴瞬間清醒過來。
她剛剛為什麼忽然想吻他?
沈茴愕然。
第46章
裴徊光慢悠悠的將信紙折成了一隻千紙鶴, 他一邊折著一邊問:「咱家倒是有些好奇,如果形勢所迫齊煜和齊熔只能活一個,娘娘可會因為保齊煜去殺齊熔?」
沈茴說:「總有第三種選擇。」
裴徊光笑她總希望事情圓滿, 道:「不,沒有第三種選擇,必須二選一。」
裴徊光去猜小皇后的答案。是想著傾盡全力保護齊煜的同時堅持底線必不傷及無辜,還是會為了齊煜破了她的良知去殺齊熔?
可沈茴哪一種答案都沒給,她反而是理直氣壯地反問:「是誰規定了只這兩種選擇?他又憑什麼將其他的路堵死?」
她的神情太過認真與無畏,裴徊光就沒捨得將那句「天真」的評價說出來。他將折好的千紙鶴塞給沈茴, 緩緩道:「可這世上的人大多都沒有娘娘這般堅守的骨氣。」
沈茴低著頭, 望著手裡的千紙鶴。
裴徊光瞧著她這個樣子, 不由再多說兩句:「娘娘自小被寵愛長大, 家風亦清正。既沒見過後宅的腌臢,也沒遇過爭寵奪利, 自然不大懂這裡面的彎彎繞繞。」
沈茴蹙蹙眉,小聲說:「掌印這話不對,本宮也爭過寵的……」
裴徊光有些意外地瞥她一眼, 恰巧撞見沈茴飛快偷看他的那一眼。目光一撞, 沈茴迅速移開了眼睛。
她怎麼沒爭寵過呢?爭過的。當她誤以為裴徊光把她趕出滄青閣是見了蘭妃,著實認真地「爭」了一下。
裴徊光飛快回憶了一遍, 瞬間明白了沈茴的意思, 不由就露了笑,再道一句:「也算吧。不過咱家說的話,娘娘是聽明白了沒有?」
沈茴說:「小時候讀過一本書,將一富商重病, 正妻無出, 幾個小妾為了爭家產鬥來鬥去, 這個給那個下毒,那個給這個潑髒水。」
裴徊光便知她聽懂了,順勢轉移了話題:「嘖,娘娘還真是涉讀頗深。」
「那書講的可怕,看到一半就撇開了,沒讀完。」
這是實話。
沈茴讀那書時,不過八歲左右。那個時候的她連床榻都很少下,身邊都是家人的關懷。因她身邊家人全然不是那個樣子,當時便覺得那書是瞎寫。什麼書落到她手裡,她都會興致濃濃地讀完,偏那本被她扔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