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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次見到裴徊光腳踝上的疤時,沈茴便疑惑什麼人能傷了他。

  聞言,裴徊光低頭看了一眼,隨口說:「哦,老東西嫌棄咱家學醫學的太慢,就將咱家的腳筋挑斷,再塗了毒,扔了書和藥材。只能在毒發前自己醫好,要不然就成了跛子。」

  他語氣那樣尋常,像說著再尋常不過的小事。

  沈茴皺皺眉,說:「老東西怎麼這樣壞。」

  裴徊光抬抬眼,將食指指腹壓在沈茴的唇上,說:「只有咱家能那樣稱呼老東西,旁人不能這樣不敬。」

  他語氣反倒沒了剛剛的尋常,帶了幾分認真來。

  沈茴一動不動,眸子卻一點點下移,視線聚在他食指上的黑玉戒上。然後,她後退著,向後又邁上一層樓梯,避開裴徊光的手。

  「那掌印怎麼不將疤也除了?」沈茴問。

  ——裴徊光手裡分明有那樣厲害的去疤藥。

  「總要留點什麼。」裴徊光答得似是而非。

  沈茴小心翼翼地打量著裴徊光的臉色,試探著問:「他是掌印的……父親嗎?」

  「呵。」裴徊光低笑了一聲,他往上跨了一大步,瞬間拉近兩個人的距離。他手掌握住沈茴的後頸,將人拎到自己面前來,逼視著她,道:「皇后啊,咱家是說你聰慧呢還是蠢笨呢?」

  能一下子猜到老東西是他生父,勉強算聰慧吧。

  可直接說出來,又顯得蠢笨了吧?

  沈茴卻一點都不慌,望著裴徊光的眼睛,說:「若掌印不想本宮知曉,便不會說出那疤的來歷。」

  裴徊光想了一下,鬆了手:「嘖,好像是這樣啊。咱家的確不會把娘娘怎麼樣。」

  沈茴雙眸明亮地望著他,繼續說:「這算不算本宮知曉了掌印的一個秘密?」

  「這算什麼秘密。」裴徊光嗤笑。

  「那除了本宮,可還有旁人知曉?」沈茴追問。

  裴徊光望著沈茴的眼睛,回憶了一下,才道:「好像,的確無活人知曉。」

  於是,他便看著面前的小皇后笑了起來,明燦動人。

  「娘娘再不回去,要讓諸宮娘娘們苦等了。」裴徊光果然見沈茴神色略顯茫然,又接了一句:「今日可是宮中妃嬪向娘娘請安的日子。」

  沈茴臉上的笑一僵,這才想起這事來。她腳步匆匆地越過裴徊光,提裙小跑離開。

  裴徊光側轉過身,望著沈茴的背影,拇指指腹將食指上的黑玉戒慢悠悠地撥轉了一圈。

  沈茴剛跑出門,又急急轉身跑回來,在書閣里環視一圈,去捧門口紅木高腳桌上的矮燈。

  裴徊光笑了一聲,道:「娘娘的宮婢在一樓候著。」

  沈茴這才把燈放回去,轉身噠噠跑下樓。

  半晌,裴徊光走到窗前,將木窗推開,遙望著沈茴帶著她的婢女走進玉檀林。他抬高視線,轉而望向玉檀林掩映的巍峨宮殿。

  世人都說裴徊光身世成謎。這十餘年中,頭幾年沒少有人去探他的底,可都一無所獲。

  的確,裴徊光進宮前,親手將自己的過去抹得乾乾淨淨的,讓人無法探查。

  可這都多少年了,竟然還是沒人知曉他從哪裡來、他要做什麼。呵,這都是一群什麼廢物啊。

  沒意思。

  他俯身,手肘搭在窗台上,嗅了嗅朔風帶來的玉檀味道。

  小皇后探究的眸子跳進腦海。裴徊光笑笑。終於啊,又有人要來探他的底了。

  小皇后,你可別讓咱家失望啊。

  咱家可都幫著你作弊了呢。

  ·

  沈茴回昭月宮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按理說,六宮妃子每日都要來請安。可沈茴身體不好,前一陣病了一次,早就免了。但是因為宮中新進了一批秀女,今日卻是一定要來拜見的。

  沉月和拾星招待著妃嬪們入座,仔細令宮婢擺上細點和茶水。

  妃嬪先到皇后後出來很尋常,可是這些妃嬪們都到齊等了好久好久,還不見皇后的身影。起先還能說是皇后要給新人們擺擺臉,可妃嬪們等的時間實在是太久太久了,久到不正常。

  屏風後的拾星很是焦急。若是稱病,可太醫過來不見人可怎麼辦?

  沉月屈膝,向四座的妃嬪們規矩行禮,稟話:「皇后娘娘前一陣大病,今晨天還未亮時覺得頭疼難忍。皇后娘娘寬厚仁慈,如今天寒,知自己是舊疾,不忍召太醫冒著寒風進宮,只讓宮婢按照以前的方子煮了一碗藥。娘娘喝了藥果真覺得舒適了些,只那藥有助眠的成分,是以現在還未醒來。」

  立刻有妃嬪開口。

  「皇后娘娘體恤,不忍折騰下面的人。」

  「今年冬日當真是天寒,也是苦了自小生活在江南的皇后娘娘了。要我說,白日裡還是請太醫過來瞧瞧才穩妥。」

  「皇后娘娘的心善,我等都看在眼裡。皆願娘娘鳳體安康。」

  幾個妃子又陸續開口,都是些誇讚沈茴以及願她身體康健的說辭。

  文嬪道:「娘娘鳳體重要,我們先說說話便是。姐妹們聚在一起多說說話都好呀。拂嬪,本宮瞧著你今日發間的新簪子很是好看,新打的吧?」

  「姐姐好眼光。」拂嬪摸了摸發間的簪子,「萬瓏樓新出的呢。」

  女人們談論起首飾衣服,那就好像打開了話匣子,怎麼都說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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