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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憑什麼……他們可以接近你,可以得到你的青睞,我卻只能永遠躲在暗處,永遠見不得光?甚至連這一點妄想,義父也不願滿足我?」明明……這十幾年來,和義父最親近的人一直是他啊!為什麼……為什麼一夕之間就全變了!

  由於用力過度,傅綏抓著臨訣靴子的雙手青筋暴起,額頭上也滿是汗珠,整張臉顯得猙獰無比。

  然而他的力量在臨訣面前跟一隻螞蚱也沒區別了。臨訣腳下微微用力,傅綏頓時疼得面色發紫,手上再沒了力氣掙扎。

  臨訣一張極致俊美的面孔上滿是冷漠,「你問憑什麼,就憑你是我的義子。就憑把你養這麼大的人是我。」他低頭看著他,面露譏嘲,「你爹永遠是你爹。除非有一天你處處都能壓過我,否則……」他看著被踩在腳下的傅綏,「你永遠也翻不了身。」

  話畢,臨訣收腳轉身,拿起面具戴上就要離開。然而就在他走到門口的那一刻,剛剛緩過氣來的傅綏突然撲過來抱住了他的腿。

  第25章

  「到時候我沒人照顧, 說不定會倒在路邊遭遇不測。你想這麼說是嗎?」臨訣反問。

  傅綏跟在臨訣身邊十二年,對他每月十五必會發作的心疾再清楚不過,這個時候的臨訣最虛弱,倘若他就這麼出去……傅綏忍著傷口的痛楚勸道:「義父,我錯了,你殺了我都行,很快就到戌時了, 你別出去,別離開山莊……」

  臨訣聞言,輕輕笑了, 然而就在傅綏以為自己已經說動他時,他雙目忽的微微一眯,目光銳利如刀,有如實質般割到了傅綏身上。

  臨訣:「你不說我倒是差點忘了。今日是十五, 我心疾發作之日,可你就挑了這麼個日子對我下藥……看來你不打斷你這個不孝子的腿, 我今後每個月圓之夜都難以安心。」

  在臨訣身邊跟久了的人都知道,他這個人不計較名利,不貪圖得失,對待下屬尤其親厚, 這也是鑄劍山莊絕大多數人都敬重他的原因之一,可一旦有人真的得罪了他,即便在此之前他們的關係再親近,他也絕不會為此手下留情。

  那句話剛剛落下, 他就抄起一旁的實木凳子狠狠砸在了傅綏腿上,動作迅速,眼神冷淡,仿佛那個躺在地上的只是個得罪了他的陌生人,而不是養育了十幾年的義子。

  伴隨著傅綏短暫的慘叫聲,臨訣手裡斷成兩塊的凳子啪的一聲摔到了地上。他看都沒再看傅綏一眼,拿起劍就開門走了出去。

  走出山莊時,天上明月圓滿,他心口的地方忽的就抽痛了一下。

  這一下仿佛是一個痛苦開始的預兆,片刻後,臨訣心口的位置開始劇烈絞痛起來,像是那一瞬間同時有無數片細小的刀子一齊往他心上慢慢地割,又像是有燒得通紅的鋼針一枚又一枚地往他心上刺……這難以完全形容的痛苦逼得他臉色蒼白,連腳步都遲緩了不少。

  若是換個普通人承受這種痛苦,肯定已經被活活疼死過去,然而臨訣只是慘白了唇色,腳下卻繼續堅定地往無回崖走。

  無回崖在臨川城郊外往南走五十里的地方,那地方異常險峻且寸草不生,凡人別說走上山崖,就是遠遠看上一眼,都會覺得那地方險的很。久而久之,那裡就成了個人煙絕跡之地。

  可凡人只知不能到無回崖附近去,因為凡是去了的人都再沒有回來的機會。卻不知曉,無回崖曾經只是片普通的平地,只因千年前天庭混亂,一位有名的神靈從天界隕落,身體跌落人間,剛好落入了無回崖中,將那片平地砸得塌下百丈,那位神靈隕落時的怨氣在崖底凝聚不散,成了個連仙魔都不願踏足的地方,更不提凡人了,久而久之,就有了無回崖的名頭。

  而就在臨訣往無回崖去時,被傅綏派趙管事騙到翠華苑的廉貞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

  趙管事聲稱自己是受莊主之命來請他去梨園聽戲時,廉貞並未懷疑,畢竟臨訣身為邪神,自然有的是手段約束凡人,就算他沒有用邪術,他手底下的凡人應該也不敢背叛他。只是當在翠華苑中一直待到了酉時將盡,卻遲遲等不到臨訣的身影時,他終於沉不住氣了。

  於是在酉時剛過時,他就立刻展開神識,「看向」鑄劍山莊,卻發現臨訣已經出了鑄劍山莊,還走向了同翠華苑完全相反的方向。

  聯繫前因後果,廉貞面上徹底冷了下來。

  這兩日他留在鑄劍山莊時,一直用神識查看臨訣的一舉一動,臨訣應該也察覺到了他的窺視,所以故意令他放鬆警惕,卻在今晚命人將他請到遠離山莊的翠華苑,趁他放鬆警惕收回神識時立刻逃走!

  邪神果然是邪神!言而無信,詭計多端!可恨他竟然還竟然還信了他。

  廉貞滿面冰霜,他在翠華苑的包廂內拂袖轉身,身影頓時如一道輕煙消失不見。

  等他再次現身之時,卻已經跨越整個臨川城,出現在了通往無回崖的路上,擋在了臨訣的前面。

  無回崖的周圍靜得連一聲蟲鳴也無,附近林木乾枯,枯黃的野草一層又一層毫無生機地倒伏在地,其間不時閃過一點點紅光,那是在夜間開始活動的妖魔的眼睛。

  而這位神君的降臨像是一道雪光落入了此地,那些隱匿在枯草叢的妖魔頓時發出不安的躁動聲,隨即慢慢退後、消失。

  明月被濃雲遮蔽。臨訣唇色慘白,看著出現在面前的廉貞時露出幾分恰到好處的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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