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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炎低笑一聲,重新將她撈回自己懷中,「陪我睡一會兒, 卿卿。」

  「卿卿」二字一出, 紀初桃徹底沒脾氣了,又心疼他日夜兼程趕路,尋了個舒服的角度窩在他厚實的懷中。

  不多時, 隨身的匕首實在硌人,她小幅度扭了扭,磕巴道:「你那……怎麼辦?」

  「不用管它,過會兒就好。」祁炎深吸一口她身上的軟香,飲鴆止渴般,有一搭沒一搭撫著她的腰窩。

  他真是累極了,說完沒多久便停了撫動,就著攬她的姿勢沉沉睡去。

  就著昏暗的淺光,紀初桃放緩呼吸,以目光靜靜描摹祁炎英俊年輕的臉龐。

  以往雖也同寢過,但大多是她先於祁炎入睡,醒來時他又已不在身邊,故而這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觀摩他的睡顏。

  他眉形黑而凌寒,鼻樑很挺,唇色稍淡而薄,看上去有些不近人情的鋒利,可合眼時才發現眼睫很長,在眼瞼下落下一層陰翳,輪廓亦被燭光鍍得溫暖,俊美而不失野性。

  紀初桃有種心裡的空缺被填滿的充足感,遂閉眼,抵著祁炎的下巴一同睡去。

  月影西斜,雞鳴頭遍,承明殿內如墳冢般死寂。

  「博弈未完,陛下還有最後的機會。」

  一名身披斗篷的女子站在帝王寢殿外,面容隱在兜帽的陰影中,只露出一點尖尖的下頜,冷靜道,「鎮國軍已近京城,遊說其勤王,便可讓陛下脫困於囹圄。」

  殿中不知說了什麼,斗篷女子唇線一抿,決然道:「若陛下心軟,想熬過這一兩年,待大公主仙逝再掌權,倒也容易。只是陛下有無想過,若大公主先發制人,陛下功敗垂成,真的甘心?」

  長久的沉默。

  「這是留給陛下的最後一次考驗,而拉攏鎮國軍取勝的關鍵鑰匙,便是三公主殿下。」

  巡邏的腳步聲傳來,斗篷女子不敢久留,低聲道,「陛下拿不定主意,奴婢便替陛下去做。」

  說罷交疊雙手行大禮,轉身匆匆退下,隱入黑暗之中。

  幾乎同時,巡邏的侍衛整齊而來,在月光下投下嶙峋的暗影。

  而僻靜的宮道上,方才那女子一邊快步行走一邊脫去身上的斗篷,露出裡頭的宮女衣裙。她躬身斂首,熟稔地混入早起採辦的宮人隊伍後,朝宮門行去。

  ……

  辰時,紀初桃準時聽到了開門聲。

  「殿下,該起床梳洗用膳了。」是挽竹領著小宮婢立侍門外,捧來銅盆溫水等梳洗之物。

  紀初桃迷迷糊糊地應了聲,夢裡睡得不踏實,感覺被無數滾燙的藤蔓纏了一晚上……手摸到一塊鼓囊硬實的胸膛,然後才發現不對勁。

  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祁炎還在她床上睡著呢!

  「殿下?」挽竹的腳步聲靠近。

  雖說挽竹也是個靠得住的自己人,可紀初桃還是有股莫名的慌亂,像是做壞事即將被撞破的小孩,忙用被子將祁炎兜頭蓋住,自己從帳紗中探出一顆腦袋,朝挽竹低低「噓」了聲:「別過來!」

  挽竹站在屏風後,看著將帳紗捂得嚴嚴實實。只露出腦袋的紀初桃,一臉莫名道:「殿下這是作甚?」

  「別出聲!」紀初桃將聲音壓得更低。

  她怕吵醒了祁炎,又怕下人們瞧見她留宿男人的樣子,紅著臉趕人道,「你們下去罷,本宮要再睡一會兒,沒叫你們就別進來!」

  她費心費力遮掩,可惜被吵醒的某人並不領情。

  被子裡那團鼓起的大東西動了動,不滿地悶哼一聲,隨即被捂得炙熱的身軀擁了上來,將紀初桃拽了回去,沉啞道:「吵。」

  紀初桃輕呼一聲,跌回一個硬朗有緊實彈性的懷抱中,帳紗也隨之鼓起又落下,像是一團攪亂的煙霞。

  挽竹捧著衣物,眼睜睜看著床帳內伸出一隻男人的手,以鎖住的姿勢「挾持」了自家主子!

  她嚇壞了,蹬蹬後退兩步,抱緊手中的衣物扭頭大喊道:「來……唔!」

  剛要喊「有刺客」,嘴就被人捂住。

  「噓,別打擾殿下雅興。」這冷靜的聲音,儼然是早已知曉一切的拂鈴,「出去再與你說。」

  「嗚嗚……」挽竹手腳亂動,還欲說什麼,就被拂鈴強行帶了出去。

  拂鈴體貼地將準備好的乾淨武袍置於案几上,再一福禮,安靜掩上了寢殿的門。

  床帳中,紀初桃的心情一點也不安靜。

  因為祁炎被鬧醒了……上下哪兒都醒了,正慵懶灼然地盯著紀初桃。

  紀初桃感覺自己是被野獸盯上的小羊羔,只待扒皮拆骨生吞入腹。

  對視片刻,匕首出鞘,正待打磨。

  祁炎手臂收緊,讓她貼的更近些,也感受得更加明顯。紀初桃的臉騰得熱起來,又恍惚覺得挨著自己的很可能是頭驢。

  「祁炎,天亮了……」她抵著祁炎的胸膛提醒,放不開手腳。

  祁炎沒說話,只翻了個身,撐臂籠住紀初桃的身形,目光膠著而具有侵略性,卻在即將吻住紀初桃唇瓣時稍稍頓住。

  紀初桃閉著眼,感覺他濕熱的呼吸在唇瓣處停留了一瞬,而後傾身,最終將滾燙的吻印在了她的額頭上。

  如此克制的一個吻,實在不像他的風格。

  紀初桃緩緩睜眼,水潤的杏眸中帶著疑惑,便見祁炎撩開帳紗摸到案几上的涼茶,快速灌了幾口漱下,吐在一旁的銅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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