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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初桃身量嬌小,偏生酒量不錯,喝了這麼多也只是微醺罷了。

  她微微一笑,朝著孟蓀舉杯:「孟狀元不去與同僚論道?」

  孟蓀沒動,好看的眉毛輕擰,清冽問道:「殿下求醉,是為何事心憂?」

  紀初桃雙眸略微渙散,更顯幾分多情明麗,輕聲道:「本宮若說,只為做完一場夢呢?」

  自上次噩夢之後,紀初桃想了許多種方法續上夢境,可惜皆未成功。今天碰了酒杯才臨時起意,想再試一次。

  夜飲至亥時方散。

  除了孟蓀外,士子們各個皆是喝得面紅耳赤,東倒西歪地朝紀初桃拱手拜別。

  紀初桃意識還算清醒,只是從酒肆出來時腳步有些虛浮,下階一腳踩空,身子歪向一邊。

  拂鈴忙扶住她,一旁的孟蓀見了,亦下意識搭手攙扶。

  然而還未觸及紀初桃的衣袖,便見疾風掠過,一柄冰冷的烏鞘長劍橫插進來,將孟蓀的手擋了回去。

  繼而紀初桃感覺腰上一緊,有人強勢地穩住了她的身形。

  祁炎的聲音很冷,不算愉悅:「孟大人滿腹禮教,還需自重些。」

  連表面的客套寒暄都不屑於做,足以見得他此刻有多生氣。

  本宮都沒置氣,他又在氣什麼呢?

  紀初桃恍恍惚惚地想著,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思慮又因微醺而無限放大,便悶悶掙開了祁炎的懷抱,道:「本宮自己可以,拂鈴……」

  「他們讓你喝了多少酒?」祁炎皺眉,拉住紀初桃的腕子。

  「祁將軍,殿下似乎並不想你觸碰。」孟蓀端正的嗓音傳來,站在祁炎面前,竟然不露怯意。

  祁炎看著他,只吐出一個字:「滾。」

  上一次祁炎用這種語氣說話,是將霍謙揍出浴殿的那次。

  可孟蓀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禁不起祁炎半招!何況自己和祁炎的事,沒必要讓外人摻和。

  紀初桃朝孟蓀露出一個禮貌的笑來:「本宮無礙,孟狀元請回。」

  說罷,回首吩咐自己的侍衛,「送孟大人回府。」

  她飲了酒,雪腮如染胭脂,眼尾亦是落著艷麗的桃紅色,金枝玉葉矜貴無雙,笑起來格外驚艷。

  可她微醺的淺笑,卻是對著別的男子。

  「也不勞煩小將軍了。」紀初桃將手輕輕從祁炎掌心抽離,溫吞道,「本宮的馬車就在路邊。」

  起風了,帶著雨前的潮濕。

  祁炎沒說話,沉默著解下肩頭的披風,抖開裹在了紀初桃的身上。

  「不必。」紀初桃飲了酒,正熱著,便將披風褪下。

  祁炎抓住了披風的一角,又重新為她裹上,沉聲道:「酒後發熱,也最易受寒。」

  紀初桃拗不過他,任由沾染他體溫的衣物裹了滿身。

  他很愛自己,掏心刻骨地愛,紀初桃知道。

  因為知道,所以沒法怨他。

  「謝謝。」紀初桃望著祁炎,很認真地望著,輕聲道,「那,本宮回去了。」

  手腕卻又被他攥住,那麼大力氣,像是要通過腕子抓住她的心臟一般。

  祁炎低低道:「臣有話要對殿下說。」

  酒肆前行人太多,顯然不是個談話的好地方。

  紀初桃無奈,只得帶著祁炎朝一旁僻靜的坊牆行去。

  「殿下最近在躲我。」祁炎道,「為什麼?」

  紀初桃生辰宴是在宮裡過的,也是為了破解宮變危機,便留在永寧宮住了半月。前後算起來,已有近一月未曾見祁炎。

  上一次見杏葉還只是微黃,如今葉子都落光了。

  紀初桃張了張嘴,含糊解釋:「最近有些忙。」

  「殿下忙著和旁人飲酒,也不願分出一時片刻給臣?」祁炎生硬道,幽黑的眼中蘊著克制的占有欲。

  紀初桃瞪著水潤的眼睛看他,不可置信似的。

  她正色道:「祁炎,本宮不喜歡你說這種話。」

  祁炎抿緊唇線。他知道自己有些失控了,因為紀初桃明顯在迴避與他見面。

  「殿下……」他澀聲開口。

  紀初桃以為祁炎要興師問罪,然而等了許久,卻聽見祁炎放緩聲音道,「玄真觀前的柿子熟了。」

  一個毫不相關的話題,隱忍的,帶著些許不易察覺的討好。

  憶及往昔柿樹下比肩,紀初桃心中酸脹。

  她道:「本宮喝了酒,今日不吃柿子。」

  想了想,她又補上一句:「很晚了,回去歇著罷。待第一場雪過後,本宮再與你言歡。」

  夢裡第一場雪落下時,是宮變發生之日。只要熬過這一關,她便能放心與祁炎在一起了。

  紀初桃計劃著。

  「是因為孟蓀,還是大公主 ?」

  祁炎嗓音中壓抑太多情緒,顯得格外冷沉:「所以,殿下膩煩臣了。」

  紀初桃轉身看他,還未開口辯解,便聽見祁炎極低地嗤笑一聲,眼眸在夜色中蘊著凌寒的光,桀驁而又偏執。

  「殿下大概不知,祁家男兒認定了一個人,便是挫骨揚灰亦要將她護在懷裡我,圈在身邊,至死不休。」

  他說,「不管阻礙我與殿下的是孟蓀亦或是誰,我皆會一一蕩平。」

  他怎麼能說這種話!

  怎麼能如此坦蕩地說出,她最擔心的問題!

  想起夢裡大姐的下場,紀初桃眼眶一紅,呼吸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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