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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明明笑得這麼冷淡,眼神卻炙熱得像是要將人灼燒,說著一些紀初桃根本就聽不懂的話。

  雖然不知道他受了什麼刺激,可紀初桃已然猜到他想要做什麼。

  大概是……和夢裡那些一樣。

  紀初桃徹底慌了,她根本就沒有這個意思,也不曾做好準備!那些事對這個年紀的她來說實在是太過陌生可怕了!

  他靠得越來越近。

  「小將軍冷靜!這樣使不得,使不得……」紀初桃急得滿臉通紅,言辭紊亂,全然不知道自己在亂說些什麼,「衣裳不穿好,會……會著涼的!」

  她下意識抬手想要阻止祁炎的靠近,卻冷不防觸碰到他結實的胸口,掌心下的觸感令她血氣上涌,幾乎要將薄薄的臉皮燒破。

  糟糕,祁炎的眼眸更晦暗了。

  「來……唔!」

  紀初桃想起來喊人,卻為時已晚,祁炎先一步欺身上前,一手撐在榻上,一手捂住了她的嘴。

  軟榻吱呀輕響,帶動紅紗微晃,銀鈴作響。視線相接,鼻尖對著鼻尖,紀初桃在他野獸般漂亮的瞳仁中看到了自己瑟縮的倒影,那種被完全碾壓震懾的強悍,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他的手纏著紗布,捂在臉上有粗糲的觸感,呼吸間可聞見淡淡的藥味。

  祁炎的呼吸滾燙,說不清是譏誚還是別的什麼,啞聲問:「臣沒有被人觀摩的癖好。還是說殿下想讓所有人都進來,看到你我這般模樣?」

  紀初桃便一動不敢動了,睫毛微顫,倔強地瞪著眼看他,而後慢慢濕了眼眶。

  祁炎沒想到她是這般反應,不是欲拒還迎,而是來自內心深處的牴觸與……害怕。

  她的臉那么小,一隻手掌便能捂住。直覺告訴他該停下,可心裡的惡神卻慫恿他貪戀眼前。

  趁他怔愣間,紀初桃抬手朝他臉上打去,巴掌在離他側臉只有一寸時被攥住,輕而易舉。

  兩人的差距如此懸殊,紀初桃氣急,扭頭咬了他一口,然後使盡全身力氣推開他。

  少女杏眸映著繾綣的燈火,水光瀲灩,泛著一圈兒紅。

  「本宮一點也不喜歡你這樣,祁炎!」紀初桃帶著哭腔。

  那細微的哭音喚回了祁炎的理智。心臟仿佛被羽毛刮過,他保持著被她推開的姿勢,許久沒動,兩人間只有紅紗軟帳如輕霧般撩起又落下。

  沒有想像中的快意,兩人都如此狼狽。

  良久,祁炎緩緩屈腿而坐,手搭在膝蓋上,垂首低啞道:「那碗藥,不是殿下準備的。」

  篤定且複雜的語氣。

  「本宮擔心你的傷勢,所以才讓人準備了湯藥,這也不行嗎?」紀初桃憤憤地瞪著他,唇珠壓成一條線,半晌悶聲道,「明明……的你,不是這樣的。」

  中間那兩個字咬碎了般,含糊不清。

  紀初桃跑出了書房,祁炎沒有阻攔。

  看來,紀初桃也是被人算計了……

  如此想著,他煩悶地捋了把頭髮,彎腰撿起地上散落的外袍,單手抄起案几上的涼透的茶水灌下。

  用手背抹去唇角的茶漬,祁炎的眼神恢復了清冷鎮靜,一點也看不出來方才的失態。

  ……

  「殿下,您怎麼了?」

  挽竹打斷了她的思緒,擔憂道:「看書看得好好的,怎麼突然跑出來了?」

  紀初桃也是跑出來後才反應過來,那是她的書房,這裡是她的府邸,她是主祁炎是臣,要走也是祁炎走才對,她跑什麼呢?

  都怪自己太過驚慌生氣,亂了分寸。

  不過紀初桃畢竟是個長公主,再如何意外的場面也都會保持幾分冷靜。為了不讓侍從看出異常,她並未跑出太遠,站在抄手遊廊下吹風,平復鼓譟的心跳。

  平靜下來,才發現今晚這突如其來的一遭疑點重重。

  從她進書房的那一刻開始,祁炎的神色便有些不對勁,喝了那碗藥後,就完全變了個人似的,渾身發燙,看她的眼神就像是恨不得生拆入腹般。

  「殿下想春風一度,說一句便是,何須這般大費周章。」

  「那碗藥,不是殿下準備的。」

  回想起祁炎那些隱忍的話語,腦中靈光乍現,一個不好的猜想浮上心頭。

  「糟了,那些東西!」她心中一咯噔,轉身朝書房走去。

  到了門口,復又停住。

  若是祁炎還在書房中,那副模樣,如何能見人?可若自己一個人進去,又怕他神志不清做出什麼荒唐的舉措來。

  再三慎重,她朝會武的拂鈴招招手,低聲囑咐她:「你隨本宮去一趟書房,待會兒無論看到什麼,你都不要出聲。」

  拂鈴素來懂事靠譜,讓她做什麼就做什麼,從不多嘴。

  做好心理準備,紀初桃定了定神,先將門戳開一條縫。她矮身順著門縫望去,並未看到祁炎的身影……

  推開門進屋,四處觀望一番,書案空蕩,軟榻如常,祁炎果然已經走了。

  紀初桃舒了口氣,迫不及待地走到書案旁,視線落在瓷缸中的畫卷上,一切都水落石出。

  她素來愛整潔,畫軸捲起後都會用繩子系好,以免散開損壞,但瓷缸中的好幾幅畫的繩結都散開了,明顯有人翻看過。

  抱著一絲僥倖,紀初桃顫巍巍挑出那幾卷畫,掀開一個角瞄了眼,又猛然合上,手背貼在燥熱的臉上,半晌回不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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