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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暗的巷子裡,小男孩陰冷地看著她,那眼神仿若來自南極洲最嚴寒的雪山,冰冷到沒有絲毫溫度,然後轉身越跑越遠,丟下絕望的她對著他的背影大喊:「別讓我再看見你!」

  後來,她真的沒有再見過那個小孩。

  那天她一個人掙扎了好久才扶著牆沿著巷子往家走,這件事並沒有在她的記憶中停留太久,甚至她早已忘了那個小男孩的長相,只知道他漂亮的臉蛋下是一顆黑暗的心臟。

  那一年她16歲,他正好9歲。

  多年後她見到岑蒔,根本沒有把高大英雋的他和那個陰暗的小男孩聯繫在一起,然而此時蘇一燦拿著那張他9歲時的照片抬起手放在眼前,紙張的後面是這條長長的巷子,照片中男孩的眼神忽然就和她記憶中的模樣對上了,直到這一刻,她才終於知道那屢次在岑蒔身上看見的熟悉感到底從何而來了。

  雨水濺濕了她手中的紙,水滴順著紙張滴落在照片中男孩的臉上,仿若掛上了淚痕,蘇一燦緊了緊牙根轉身回到車上。

  一路開回鳳溪,沒想到在湖邊道上發生了三車追尾的事故,交警已經到達現場,周圍車子全擠在一股道上緩緩通行。

  快排到事故發生地的時候,蘇一燦看見一個男人打著傘在向過往的車輛招手,她定睛一看落下車窗,馬彬也看見了坐在車中的人,叫了她一聲:「蘇一燦?」

  她側了下頭問道:「你怎麼回事?」

  馬彬像終於看到救命稻草似的,說出去和朋友喝酒打了滴滴回來,哪知道突然出了車禍,滴滴司機馬上要去交警大隊處理,他這會打車也打不到,幸好碰見了蘇一燦。

  這馬彬便是上次在孫老四酒吧和姜少那群人一起的微胖男,雖然那次事情鬧得並不愉快,但到底認識一場,蘇一燦將副駕駛的東西扔到后座,順道帶了他一程。

  路上馬彬還特地問了句:「上回跟你在一起的帥小伙呢?我後來還想找你認識下他的。」

  蘇一燦莫名其妙地握著方向盤迴問道:「認識他幹嘛?」

  馬彬說:「挺好奇他那一手骰子是怎麼搖出來的?你這朋友可以啊,深藏不露。」

  馬彬又和蘇一燦提起他之前在澳門遇到過的人,也許喝了酒的緣故,他坐在副駕駛話有點多,絮絮叨叨說著那晚的事,直到下車。

  蘇一燦看著馬彬的背影,又望了望左邊,那條路是回家的,而右邊的岔路口是通往二中的,她的手指緩緩滑過方向盤,一個轉彎直奔學校的方向。

  學校里還有不少學生在上晚自習,好些教室過道都亮著燈,但教學樓外面卻籠罩在一片陰雨之中,雨似乎比剛才更大了些,蘇一燦將車子停在車位上,透過雨簾看見體育館似乎還有人,她打開車門頂著雨大步朝體育館走去。

  剛踏上二樓的樓梯,蘇一燦便聽見籃球密集地打在地板和籃筐上的聲音,她加快了腳步走進場館內,看見一群小伙子在場中進行全場快速運球跑訓練,她不過短短一個多星期沒有關注籃球隊這邊的情況,竟然不知道隊裡什麼時候多了好幾個生面孔。

  而岑蒔穿著一身簡練的黑色訓練服站在場中,身型頎長,沒有表情的時候眉骨投下一片陰影,眼窩深邃冷淡,恰是他的這雙眼睛可以讓人寒冷刺骨,也極具迷惑性。

  蘇一燦目光一側,看見只有趙琦一個人被罰站在另一邊的籃筐下練習投籃,他身上的籃球服早已濕透了,大片汗水從額頭滴落。

  其實蘇一燦一直挺奇怪的,趙琦平時油嘴滑舌,也是個不太服管的學生,為什麼他總是對岑蒔言聽計從,且並不像是一個學生對教練的尊敬,如果硬要說起來,這中間似乎還有些害怕的感覺,可是他怕岑蒔什麼呢?她待在籃球隊的時候從來沒有看見岑蒔對他們這幫小屁孩發過火。

  她不禁想起了什麼,幾步朝趙琦那走去,趙琦發現了蘇一燦的身影,頓了下投來視線,蘇一燦對他招了下手,趙琦早已累成狗了,偏偏還有六十幾個沒投完,此時看見蘇一燦就跟看見觀世音菩薩一樣,立馬丟了球就朝她奔去,哪怕休息個兩分鐘也是好的。

  岑蒔聽見背後的投籃聲消失了,轉過身便看見蘇一燦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此時正在跟趙琦說著話,髮絲垂在頰邊,濕漉漉的,身上的T恤也映著水漬,顯然剛淋過雨。

  他微微蹙了下眉,轉頭對魏朱說了句:「帶著他們再練十五分鐘結束。」

  魏朱點點頭,岑蒔便從另一邊出了籃球館。

  蘇一燦和趙琦說了幾句話後,岑蒔的身影又回來了,朝著他們這裡走來,趙琦眼尖地瞥了眼,拿起籃球就對蘇一燦說:「那蘇老師我先訓練了。」

  然後在岑蒔還沒走到近前時已經非常狗腿地再次返場投籃。

  蘇一燦依然站在原地,細長的鳳眼沉著一抹複雜的光盯著岑蒔,他走到她近前,不似平常掛著笑,表情不算多好,看了她一眼對她說:「跟我來。」

  說完他便轉身往籃球館外的樓梯間走去,蘇一燦抬腳跟在他後面。

  學校為了省電,一般體育館樓梯間的燈都是關著的,此時這裡很安靜,安靜到似乎可以聽見外面的雨滴聲,只有籃球館那頭髮出的微弱光線照在蘇一燦的臉上,平添一種朦朧的媚氣。

  岑蒔立在她身前,抬起雙臂將剛才去儲物櫃裡拿出的新毛巾蓋在她的頭上,對她說:「你擦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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