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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外命婦分列兩側下拜迎接太子妃,蒖蒖亦在其中。當鳳仙經過蒖蒖面前時,蒖蒖微微抬首看向她,只見鳳仙穿著一身褕翟之衣,頭上花釵冠上有大小花十八株,施兩博鬢,目不斜視地款款前行,略微上揚的下頜令她看起來頗顯高傲,完全沒有一絲當年做內人時的謙卑神情。

  而這一瞥間,蒖蒖也發現鳳仙臉上貼著珠鈿,眉間、兩鬢及唇兩側,一共五枚,且那珠鈿的形狀與色澤與當年自己那套看上去幾乎一模一樣。

  她會否用了自己留下來的那幾枚?這念頭在心間一閃而過,但蒖蒖很快暗暗否決:太子妃婚禮何等隆重,她豈可用一位待罪宮人留下的珠鈿,這一套或許只是相似而已。

  皇帝服通天冠、絳紗袍,御文德殿,禮官宣讀皇太子妃冊命之文,皇太子夫婦拜謝今上,婚禮如儀順利進行。待禮畢,皇帝回福寧殿,皇太子夫婦回東宮更換禮服,以備赴此後盛宴。趙皚當即讓人帶蒖蒖來到福寧殿外等待傳宣,自己找到楊子誠,親自帶他入殿,求見官家。

  皇帝乍見楊子誠,自是無比震驚,連聲問當年發生了什麼,為何失蹤。楊子誠老淚橫縱地伏拜於地,懇請官家屏退閒雜人等,才從莊文太子要他查蒖蒖身世開始,將太子薨前發生之事一一道出,一直講到太子薨後自己被人追殺,不得已逃出臨安,但暫時沒提柳婕妤之事。

  他且泣且訴,這些事又紛繁雜亂,皇帝聽得一頭霧水,只先提一件事:「你是說,吳蒖蒖極有可能是張雲嶠和劉蓂初的女兒,後來被菊夫人收養,帶到浦江撫養長大?」

  楊子誠稱是,補充道:「當年莊文太子讓臣把涉及吳蒖蒖身世的文書證據交給孟司記謄錄,現在孟司記那裡應該還保存著,官家不妨取來查看。」

  皇帝嘆道:「當年吳蒖蒖消失在西湖中後,我派人在臨安城內外搜查,孟雲岫便來懇求我放過蒖蒖,並將那些文書呈給我看了。所以,我沒有再讓人追捕蒖蒖,想著如果她是張雲嶠的女兒,這大概是天意,讓我放她一條生路。」

  楊子誠道:「莊文太子薨之前,吳蒖蒖與他已兩情相悅,傾心相愛。莊文太子信任臣,他二人的事從不瞞臣,臣又將莊文太子中菌蕈毒時吳蒖蒖憂心如焚,為他里外奔波的情形看在眼裡,所以臣明白吳蒖蒖對莊文太子的心意,她不可能有心害太子。何況莊文太子是儲君,將來吳蒖蒖可以為妃,前途無量,於情於理,她都沒有理由傷害自己的夫君。而莊文太子薨後,很快有人來追殺臣,臣便知道,那肯定是真正的兇手派來的。」

  「那你知道兇手是誰了麼?」皇帝追問。

  楊子誠道:「臣只有些猜測,暫不敢直言。吳蒖蒖已在殿外等待,有些更重要的事,不妨讓她向官家稟明。」

  皇帝睜目訝異道:「吳蒖蒖回宮了?」

  這時趙皚在一旁揚聲吩咐門外宦者:「宣信安郡夫人入殿。」

  蒖蒖聞訊,徐徐進入殿中,朝皇帝行大禮。

  皇帝明白了:「你就是二哥納的妾,宋桃笙是你的化名。」

  「奴是吳蒖蒖。」蒖蒖沉著應道,「奴當年被洪水淹沒,幸而被人救出,離開臨安,去了小時候居住過的寧國府。後來遇見魏王,我們一直以禮相待。此番借信安郡夫人之名入宮,實為權宜之計,奴與魏王,並未成親。」

  皇帝冷冷地審視她,沒有就此追問下去,只命道:「當年的事,你知道什麼,都說出來吧。」

  蒖蒖便從莊文太子幫她追查身世說起,提到太子對程淵的懷疑和監視,又細細講述了與太子撞見柳婕妤和玉氏對月拜祭之事,皇帝聽到這裡,頓時皺起了眉頭。

  此時楊子誠從旁道:「莊文太子隨後便命臣去查柳婕妤父親生日,臣發現那一日並非柳堃生忌,而是,齊熙的……」

  皇帝無比震驚,重重拍案:「你可知你在說什麼?」

  楊子誠立即伏拜,懇切道:「臣絕不敢說謊。事關重大,臣若有一句虛言,願受車裂凌遲之刑。」

  皇帝閉目,胸口不住起伏,好一會兒神色才有所緩和,又對蒖蒖道:「後來發生了什麼,你繼續說。」

  蒖蒖黯然垂目,竭力調整心緒,良久後才緩緩道出那夜她與莊文太子親近後太子銜去珠鈿品嘗呵膠之事,隨後又說了在寧國府發現蛇毒可能與此有關,最後韓素問以倉鼠證實的經過。

  趙皚把此前已候在殿外的韓素問召來,向皇帝展示了那枚猶帶毒素的珠鈿,趙皚隨即又向皇帝長揖,道:「爹爹,蛇毒已被翰林醫官院列為禁藥,宮中人極難獲得。後來我讓人查過,這些年程淵一直在用蛇毒治頭痛之症,私下聘用了幾位捕蛇人,長年為他提供毒蛇。」

  「所以,你們想說,害莊文太子的是柳婕妤還是程淵?」皇帝問。

  「此事與誰有關,須看珠鈿的來源。」蒖蒖道,「奴那珠鈿是內人云鶯歌送給我的,把她召來審問,便可知珠鈿從何而來。」

  這日雲鶯歌也被莊文太子妃帶入宮,此刻在皇后殿中。皇帝當即命張知北派人把她帶到了福寧殿。

  雲鶯歌尚不知發生何事,一進殿中,看見眾人個個神色冷肅,當即嚇得跪倒在地。趙皚隨即問她珠鈿來源,此刻她也不敢掩飾了,垂淚說出了實話:「是鳳仙……哦,不,是如今的太子妃送給我的。當時她說要謝我照顧提點,送我這副珠鈿,我見珠鈿貴重,蒖蒖又喜事將近,所以轉贈給了蒖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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