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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遼的家世只比陸濯略遜一籌,一身錦袍威風凜凜地走進來,那些平民賓客見了他,說笑聲都低了下去。雲霧鎮的里正一會兒從椅子上站起來,一會兒又坐下去,猶豫幾番,還是沒敢來韓遼這裡套近乎。

  韓遼根本沒把那些人當回事,進來後視線一掃,直奔陸濯。

  霍玦與陸濯點點頭,去招呼客人了。

  「守城來的這麼早?」韓遼笑著道,三十六歲的武將,如果不是笑起來露出了眼角的皺紋,還真看不出他比陸濯大了一輪。

  陸濯避開韓遼抬起來要拍他肩膀的手,客客氣氣地請韓遼落座。

  韓遼坐下,自有丫鬟過來為他倒茶。

  韓遼看看那姿色平平的丫鬟,再看看茶碗裡的茶水,沒動,揶揄地看向陸濯:「守城啊,平時咱們倆也沒有機會坐一起說話,今日難得見面,我有個事早想問你了,你說,郡主曾當眾丟你茶碗,你怎麼還非她不可?」

  陸濯淡笑:「韓叔真想知道?」

  韓遼嘴角抽了抽,戚仲愷就喜歡喊他韓叔,諷刺他年紀大,沒想到陸濯竟然也學了戚仲愷。

  「這裡不方便說話,韓叔隨我來。」

  韓遼知道陸濯不會跟他閒聊風月,不過今日閒莊大喜,他倒要看看陸濯想玩什麼把戲。

  韓遼跟著陸濯走了。

  陸濯帶韓遼去了花園。

  下人基本都去宴席上伺候了,花園這邊清幽安靜。

  「守城準備帶我去哪兒啊?」韓遼戲謔地問。

  前面是假山,繞過假山再往前走一段距離,是花園的西側門。

  陸濯頓足,轉身對韓遼道:「今日手癢,不知韓叔有沒有興趣陪我過過招。」

  韓遼笑了,上下掃眼陸濯,輕蔑道:「就憑你?」

  他知道陸濯騎射精湛,統兵也有一套,但論比武過招,他在京城揚名時陸濯還在穿開襠褲,陸濯竟然也敢跟他比試?

  陸濯只等著他回答。

  韓遼想了想,笑道:「比就比,不過光比試沒意思,咱們定個賭注如何?如果我輸了,我讓慧珍給你唱個曲,如果……」

  他還沒說完,陸濯突然朝他逼近。

  韓遼冷哼一聲,猛地往下一矮,掃腿攻向陸濯的下盤。

  電光石火,上四軍的兩位副將已經纏鬥在一起。

  動手之前,韓遼十分自信,他比陸濯多練了十二年武藝,比陸濯長得魁梧,陸濯可以率領神武軍的精兵在龍舟賽上贏了他,單打獨鬥肯定不是他的對手。然而當陸濯攥住他的拳頭,他往回一抽竟沒能脫身,韓遼終於被陸濯那副文人身板里蘊含的力道驚到了。

  趁他愣神,陸濯攥住韓遼的手腕往下一轉,「咔擦」一聲,韓遼右臂脫臼。

  韓遼目眥欲裂:「你……」

  陸濯一手擋住他揮過來的左手,一手握拳揮向韓遼的嘴角。

  一聲悶響,韓遼被他一拳打倒在地,一顆牙齒混在血里飛落出來。

  新郎來迎親了,閒莊正門外傳來了噼里啪啦的鞭炮聲。

  韓遼單手撐地,目光狠辣地回頭,朝陸濯說了什麼。

  陸濯沒聽清,他也沒興趣聽:「阿貴,去取酒來。」

  阿貴一直暗中跟隨著主子,此時立即跑回席上,提了兩壇烈酒過來。

  陸濯讓阿貴提起昏頭漲腦的韓遼,往他嘴裡灌酒。

  這可是沒兌過水的烈酒,兩大罈子下肚,哪怕灑了很多,韓遼臉也漲紅。

  「韓大人不勝酒力,摔傷了手臂,你扶他從側門出去,再讓韓府下人過去接應。」

  陸濯給阿貴指了指西側門的方向。

  阿貴毫不客氣地提起半張臉腫成饅頭的韓遼,再在守門婆子見鬼的眼神里將韓遼丟了出去。

  剩下的自有阿貴善後,陸濯轉身往正院走,路過一片池子,他蹲到池邊,撩水洗了洗手。

  黃昏,新娘子被新郎官接走了,宴席也結束了,人一少,周慧珍才突然發現韓遼不在。

  「韓大人醉酒,先行離開了。」陸濯見她四處尋找韓遼的身影,解釋道。

  周慧珍尷尬極了。

  陸濯還在這裡陪著魏嬈,她的丈夫卻先走了,可此時天色已晚,她也來不及趕回京城。

  心裡難受,周慧珍提前告退。

  魏嬈累了一日,也想早點回去休息。

  陸濯陪她走出一段距離,才將魏嬈帶到一棵樹下,解釋了白日的事。他的意思是,讓魏嬈提前與周慧珍說一聲,免得周慧珍回去後沒有任何準備便要承受韓遼的遷怒。

  魏嬈腦袋裡有點亂:「你,你既然知道韓遼會遷怒表姐,為何還下手那麼重?」

  簡單教訓下就罷了,胳膊脫臼牙齒也掉了?

  魏嬈很替表姐擔心。

  陸濯並不後悔:「他多次辱你,再有下次,我還會動手。」

  今夜滿月,魏嬈抬頭,看到了陸濯清冷的臉。

  認識這麼久,魏嬈看多了陸濯的冷臉,但這是第一次,陸濯是為了維護她而露出這種神情。

  「他究竟說什麼了?」魏嬈輕聲問。

  陸濯沉默,不想髒了她的耳朵。

  魏嬈無奈:「算了,我去知會表姐,你也彆氣了,先回房休息吧。」

  陸濯不累,看著她道:「我在這裡等你。」

  他的臉依然因余怒清冷,目光已變得溫柔。

  魏嬈哪裡還捨得再怪他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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