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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瞧……也不知哪個生得賤……賤胚子,就叫他跟著敏娘娘也脫不了劣……劣根性,毛……毛還沒長齊就會勾搭小姑娘了,喲……那是誰家的姑娘?」小太監是哆嗦著結巴著學完了這一段話,跪在地上一徑的磕頭說奴才該死。

  「這是一個阿哥說的話?」皇帝壓著怒火瞪向祥嬪:「你教的好兒子!倒還有臉來求太后做主?」他疾言厲色,只叫祥嬪噤若寒蟬,由得他歷數其罪,「皇后一早說你處處與李嬪爭鋒計較,滿肚心機算計,長此以往恐教壞了孩子,叫他們兄弟不睦。朕一向念著老五尚小,未多與計較,託付她她屢屢規勸。不想你非但不改,反而變本加厲,教唆的五阿哥不單飛揚跋扈,更兼心術不端,如今更是有加無已的到太后面前挑唆,大阿哥三阿哥……」 他哂笑一頓,陡然拂袖冷哼,「朕看你是其心可誅!」

  皇太后日常不多理事,祥嬪尚且摸不清楚,因才有膽一探,可皇后與皇帝夫妻兩個,卻一個比一個洞若觀火,她實沒料到眼見才說的話就被他知道,當下就全然亂了陣腳,心驚膽戰的伏在地上磕頭,也不敢辯言,只一下一下盡磕實在地板上,抖著嗓子說奴才知罪,奴才該死,卻又去求太后。

  五阿哥一無所措的哭著過去扯她,方抓住她衣角就叫奴才拉了開來。皇帝目光沉沉,但寒著臉吩咐:「把五阿哥帶回去,抄經一尺,禁足思過。祥嬪褫奪嬪位,遷居乾東五所,日後沒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准探視。」

  「皇上——」祥嬪只覺如同五雷轟頂,腦中嗡嗡一片,想說些什麼,喉嚨卻仿佛被棉花塞住了一般。

  「帶下去。」皇帝一揮手,波瀾不動的看著幾個太監將哭著喊著的母子兩人拖下去,略頓了頓,即瞥了眼合惠身邊捧著戒尺的內侍,面色沉沉的吩咐:「拿來。」

  那叫谷安川指派了行刑的小太監立時嚇得一抖撲通跪地,哆哆嗦嗦的把尺子舉國了頭頂,陸滿福過去取了,卻遲疑著沒遞過來,眼見皇帝深深吸氣,方小心遞到了他手上。

  皇帝拿到手上握了握,但往前走了兩步行至合惠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道:「手伸出來。」

  跪的筆挺的少年微微抬了抬眼,方觸及那香色地平金刺繡的袍角便一頓,復低下頭,緩緩抬高了雙手。

  「啪——啪——」一連重重的五下,萬歲爺手上絲毫沒有留情,打完了方問:「為何打你?」

  合惠咬牙忍痛:「兒子打了容鋮,忤逆太后。」

  「知不知錯?」皇帝面色冷峻。

  合惠手指微蜷,卻強忍著眼眶的濕潤挺直了脊背,執拗道:「兒子忤逆太后有錯,打容鋮沒錯。」

  一室沉寂,宮人們都跟著倒吸了一口冷氣,卻不意皇帝把戒尺往地上一丟,竟緩了臉色吩咐:「給太后磕頭。」

  合惠不解其意,略怔了怔方聽從他吩咐挪動跪僵了的雙腿,將頭貼近地面,朝太后深深叩了個頭。

  太后瞧著皇帝處置他們,至始至終一言未發,直等到最後合惠上前,卻似嘆非嘆的說了句起來吧,便擺手叫他下去上藥。

  皇帝則一轉臉,朝陸滿福揚了揚下頜吩咐:「帶他去養心殿,朕還有別的吩咐。」

  太后望了眼他,直等合惠走了,方搖頭一嘆,端杯撇著茶葉沫子緩緩道:「後宮裡通過這麼幾個養了阿哥的,皇貴妃去了,貴妃圈在翊坤宮,李氏不入後宮,再連她也處置了,你叫別人怎麼說?」

  「天家薄情寡恩。」皇帝拂袖一哂,不無譏嘲,「早幾年她就敢當著我的面擠兌李妃,原想彼時斥過她一次,多少要收斂一些。不想這些年還是陽解陰毒,見天兒的小動作不斷。兒子生平最恨此等陰私惡毒的小人,不是為著您勸,一早就叫皇后處置了她。」

  「薄情寡恩,真外頭人說也就罷了……」太后按著眉心搖頭,緩了緩才嘆了口氣,「他們兄弟六個,只有老五一個從小心裡頭彎彎繞最多,現在還只是不睦,將來不定為著這個就要父子反目,兄弟鬩牆了……」

  她說的不忌諱,聞金嬤嬤輕輕喚主子才闔了闔眼。

  「依兒子說,五哥兒繼續叫她挑唆才沒個好兒。」皇帝漫然垂目,「再說凡人命數,便再打算,也算不清將來的造化,兒子明兒叫皇后好好整頓整頓五阿哥房裡的人,請額涅寬心。」

  「還有什麼寬心不寬心的。」太后長長嘆了口氣,「罷了,也不早了,你去吧。」

  皇帝從慈寧宮辭去,幾無停頓的就上攆回了養心殿。

  西暖閣里,老太醫方替六阿哥把藥上好退出來,迎面就遇見了萬歲爺。

  他顫巍巍撩袍,方要下跪請安,就叫他一個眼神兒阻了,返身往外行了兩步,方壓低了聲音問:「傷得怎麼樣?」

  老太醫頷了頷首,回道:「六爺手腫的有些厲害,一時半刻的消不了,估摸著要過個三五天才好得了。」

  皇帝輕輕嘆了口氣,而後一擺手打發了他,舉步進了暖閣。

  合惠在當中的小圓桌旁坐著,看著擱在桌上的手臂微微有些發怔,一抬眼看見他進來才慌忙站了起來。

  「免了。」皇帝抬手阻了他行禮,但緩步走過去,在桌邊坐了,望一望他腫的通紅的雙手,方微微嘆了口氣,「打疼了麼?」

  合惠鼻子一酸,眼淚已經在眼眶裡打轉,忍了忍方道:「兒子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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