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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准了。」背身聽完她長長一串絮叨,皇帝回眸看了她一眼,撩袍便走,不防她又叫了一句皇上。

  「皇上,薛宓還有一句話……」她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心中一慌,因怕他走,不由就跪直了身子:「當初我得遇小公主,乃是機緣巧合。今日我藉故逗留九州清晏,也非有意。薛宓只是……數年傾慕,身不由己。」

  嘖嘖,數年傾慕,身不由己。陸滿福一個太監都聽得耳朵發酸,心裡正暗暗佩服這個小丫頭的膽氣,就見自家主子腳不沾地兒的出去了。

  薛宓到第二天早上才得恩赦起身,一瘸一拐的叫人扶回天地一家春,說辭卻是失手打壞了世宗爺生前常常把玩的一方端硯,皇帝大怒,就罰她跪了一晚上,日後不准她再進九州清晏與養心殿。

  薛宓上午回來,下晌就發起了高燒,猛灌了兩碗藥仍然不退,薛老太妃使喚丫頭婆子拿酒水給她擦身子,熱度到傍晚才稍退,不過氣虛體弱,猶是昏昏沉沉。

  底下煮了米湯也餵不進去,薛老太妃愁得皺眉,親自守了她幾日才有些好轉。

  太皇太后過去潭柘寺禮佛,一回宮就特地過去瞧她,看著薛宓瘦了一圈兒的小臉就直埋怨皇帝,拉著她的手道:「好好一個孩子,皇上也是,這麼較真兒,看把人嚇成什麼樣兒了?」轉頭又安慰她,「世宗爺的東西,也是過不去的禮法兒,皇上罰你,也是堵住別人的嘴。你甭怕,安心養養身體,以後咱就在老祖宗這裡呆著,不同他們去攪纏。」

  出門又與薛老太妃抱歉:「我留她在宮裡,面上雖是喜兒起得頭,本意卻是想叫她陪你解解悶兒,也給她抬抬身份,將來好指個好人家,沒曾想出了這樁事兒,委實叫我心裡過意不去。」

  前兩年薛氏大垮,太皇太后一直覺得對她不住,這幾年便總想補償於她,薛老太妃心裡自是清楚,只她們這些年相伴過來,彼此也少言謝,便不過心領神會的拍拍她道:「我懂你的心思,原是宓兒給她爹娘嬌慣壞了,莽撞不知。」

  太皇太后嘆了一聲,望望她微微搖頭,「說到這兒,還是儘早的把她指出去為是。」

  走了兩步又道:「我這回去潭柘寺遇著了惠郡王妃,恰他那個小兒子也跟著,將不過十八歲,長的一表人才,我隨口問了一句,尚沒娶親,這回尋思著,配給薛丫頭倒好。」

  「您老人家過目的自是沒有問題。」薛老太妃笑著接口。

  太皇太后便一搡她,撇撇嘴道:「原是這麼一說,這孩子根底如何我還不知,哪裡要你這麼急得表態。」一番牢騷發完,又繼續說道:「這是一個。還有一個,大阿哥也與她年歲相當,薛宓的出身,做個嫡福晉雖是不能,指個側福晉卻也不礙。年少夫妻,但能有兩分情分,也盡夠她一輩子榮華了。」

  說著便又笑,「你不必為著我的面子再說大阿哥好了,倒可探探宓兒的口風,瞧瞧她是怎麼想的才好。」

  薛老太妃感激不已:「我先替宓兒謝您恩典了。」

  迴轉跨院,與薛宓提了一提,她卻似乎有些怔怔的不開心,默了一會兒說:「我還想再陪您一陣子。」

  「宮門一入深似海,這裡頭不是什麼好呆的。」薛老太妃旁敲側擊,沒有說破,末了卻嘆了一口氣,搖著頭走開了,喃喃道:「我是不懂你爹娘因何要千方百計的送你進來。」

  薛宓咬了咬嘴唇。

  這場病生過,薛宓就不大愛出門了,鎮日在天地一家春轉悠,陸滿福卻發現,每每皇上過來與太皇太后請安總是能碰見她遠遠瞧著,通常不易被人察覺,偶有一回撞見皇帝,便舉袖子遮住臉跑開了。

  漸漸不知怎麼,薛宓非是打碎端硯而是因戀慕皇上在養心殿逗留才被罰跪的事實就在宮裡頭傳開了,太皇太后甚至也出面問他,是不是收了薛宓。

  皇上拒絕的很乾脆,說是前頭說了不充後宮,這會子收她,豈不是自打嘴巴。

  這一問以後,薛宓幾乎成了整個宮裡的笑柄。十二月里四阿哥生辰,她難得出趟門替太皇太后與薛老太妃到翊坤宮送禮,但覺所見之處人皆指指點點,一進翊坤宮就委屈哭了。

  瑜貴妃是實打實的過來人,她初進宮的時候也是對皇帝一腔熱忱,傻事做了不少,沒少得皇后訓斥。

  那時他卻是好的,每每告誡她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雖爾然生氣是也疾聲厲色叫她害怕,她卻能感覺到他對她好。

  那段日子,是她此生最懷念的時候。

  越是懷念,越是怨恨李氏,費盡心機也毫無辦法。

  「你不用覺得委屈。」她一撫髮髻上的玉簪不以為意的勸她,也不管她聽不聽得懂,便幾分譏嘲道:「自打有了李氏,這宮裡頭誰不被人笑掉大牙,除她一個,連皇后都說不上名副其實呢。」

  她把她當不知人事的小孩子,什麼話都說,薛宓心裡盤算,便故意衝口說道:「我就為皇上不值,李嬪朝秦暮楚,怎麼值……」

  她似意識到失言,慌忙截住了話頭,忐忑不安的看著瑜貴妃。

  「朝秦暮楚?」瑜貴妃眉目微凝,有些不信她一個小孩子能說出來什麼,卻還是問了一句:「這話可別亂說,李嬪怎麼朝秦暮楚了?」

  「沒……沒有……」薛宓矢口否認。

  越是這樣,越是叫瑜貴妃懷疑,揮退丫頭,幾番逼問,甚至威脅要把她送到皇后面前治罪,才套出了她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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