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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永瀝有心,自然會選她。

  秦太監耷拉著眼皮,但是臉上繃緊的肌肉放鬆了些,又走到太后身旁的謝鯉面前。

  賈元春已經猜到吳、周二位女史的去處,剩下她與謝鯉的歸宿不是察花克不爾便是靖親王世子永瀝。

  二中取一的可能。賈元春看著秦太監離謝鯉越來越近,心裡的不安越發濃重起來。

  為什麼謝鯉看起來……仿佛成竹在胸?

  這疑問在賈元春看到謝鯉拿出來的首飾時,得到了解答。

  謝鯉笑盈盈得從袖口捻出來一朵珠花——花托上的那粒珍珠卻已經不見了。

  ☆、第32章

  永瀝選了珠花。

  他們四人一同轉過身來,永瀝一眼看到那珠花,不及細想便伸手握住。那日在東平郡王府,賈元春頭上便是簪了這樣一朵珠花,後來他送她出去,珠花上的珍珠落在地上,被他撿回來,一直收藏著。

  是以此刻一見這少了珍珠的珠花,永瀝便認定是元春之物。比起其他三位並不認識的女史來,自然能讓他有些微悸動的賈元春適合娶回來。

  幾乎與此同時,沂河左右兩部汗王也各自拿起了托盤最左側、最右側的首飾。吳女史的銀簪子和周女史的玉鐲。

  賈元春覺得胃裡墜墜的疼,還有心思想著,果然沂河汗王是知道什麼的。不然怎麼會不加抉擇徑直選擇。

  唯有察花克不爾事前並不知情,因此一遲疑,托盤上就只剩了賈元春的珊瑚紅耳墜子。

  永瀝撿了珠花在手,下意識得就向賈元春望去,卻見她面色蒼白絕不似歡喜之意,不禁心頭一沉,再看她轉過臉來,一側戴了耳墜子,另一側的卻已經不翼而飛。他登時便覺不妙,再看托盤時,察花克不爾已經取了那珊瑚紅耳墜子在手了。

  這一切的發生不過幾息,然而剎那間就定了四位女子的命運。

  太后笑了起來,謝鯉嬌羞得向著永瀝福身。

  秦太監一一唱名,「恭喜靖親王世子,取中謝女史的珠花;恭喜察花克不爾汗王,取中賈女史的耳墜;恭喜沂河左部汗王,取中吳女史的簪子;恭喜沂河右部汗王,取中周女史的玉鐲!」

  永瀝在愕然中望向賈元春。一種受騙的感覺讓他的目光中飽含了不理智的憤怒。

  賈元春避開他的目光,儘量不讓負面情緒在臉上顯露出來。

  像是被綁在千鈞重的巨石上沉下寒潭。

  四肢百骸越來越冷。

  可是她的理智竟然很清晰得在掂量對面那個選中了她耳墜的察花克不爾汗王。嗯,約莫二十五六的年紀,以這個年紀做到蒙古最大部族的漢王,也算少年英雄;看樣貌,典型的蒙古人樣子,粗獷而豪爽,但是一雙眯起的小眼睛顯露了他深沉的一面,這樣一個人做為丈夫大概是不好相處的。聽聞他原本的王妃所出部族後來背叛了瓜爾鄂草原,在他擊敗了王妃部落之後,他的王妃一夕暴斃。

  賈元春不相信病死之說,察花克不爾——這是一個連枕邊人都能下得去手的狠角色。

  然而如果她當真遠嫁蒙古,皇上想來會待賈府更加優容。縱然嗣皇帝繼位,就算當日賈府站錯了位置,就算要清算——看在賈府出了一個瓜爾鄂草原汗王妃的面子上,也不好趕盡殺絕的。

  賈元春儘量往好的地方去想,但是卻控制不住身體裡下沉的感覺。

  吳女史和周女史都已經是一副要暈過去的樣子了。沂河兩部汗王都已經年且四十了,原本的王妃也都是從京都名門遠嫁的女兒,不過十年,雙雙亡命。做為嬌花一樣的女孩嫁給萬里之外苦寒之地的近四十歲男子,這樣的事情,恐怕吳女史與周女史在此前美麗的生命中從來沒有想到過。

  秦太監示意小太監扶著她們三位回屏風後,免得當場出醜。

  賈元春走在最後,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樣虛浮不踏實。

  就是這樣了?她重活一世,努力了這麼多,以為終於有所改變,結果迎來了遠嫁蒙古的命運?

  那珠花謝鯉怎麼會知道?從八王聚會到指婚塵埃落定,當真環環相扣,謝鯉得償所願,這份心思也的確太深了些。

  每走出一步,賈元春都感覺是離地獄更近了些。

  不管她怎麼積極得暗示自己,撫蒙遠嫁的名門貴女,除了丈夫早死寡居歸於故土的,自本朝起就沒有一個活過三十五歲的。

  可是此時此刻,還有誰能救她?

  「請賈女史留步。」清朗的男聲如同天籟。

  賈元春不敢置信得回首。

  皇太孫緩緩從席間起身。

  他是這帳中除了皇帝之外,唯一一個一身明黃的所在。當他坐著沉默觀看時,就如同一尊俊美的玉像;而當他笑著站起身來,仿佛所有的光都凝聚在他身上了。又或者他本身是會發光的,像是春日上午的太陽,溫暖而不炙熱,溫柔而不容置疑得籠罩著每一個人。

  帳中氣氛為之一凝。

  皇帝靜默得看著,讓人瞧不出情緒。

  察花克不爾汗王眯著小眼睛在賈元春與皇太孫之間逡巡。

  這詭異的氣氛絲毫沒有影響到始作俑者。

  皇太孫從容得繞過几案,微昂了頭,緩緩解著頸間的衣領,口中迤邐道:「賈女史是皇瑪法屬意賜給孤的。只因去歲有奸人作祟,皇瑪法這才暫緩了旨意。」他這樣落落大方得講起被囚一事,臉上看不出絲毫困窘難堪之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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